其实,宗肇最初在心里冒出的草稿是:有违此誓,天诛地灭,这是最常见的以性命起誓。但他犹豫了一瞬,没加这句,因为太像用性命来施压,她会有负罪感。宗肇不想这样逼她,他想跟她好好地开始。
而思索到后面,就改成了现在这条,金银财物是世人皆所求,与他或她,都是重中之重,以此为誓,更为实际。
但哪怕宗肇已经收敛成这样了,也给徐婉吓得不轻,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震惊地问道:“……你疯了?”
远扬侯府富可敌国,家中产业原先也都在老夫人名下,但自宗肇回京后,婆母就将大量财产划到他名下,所以这张纸的分量——特别特别重。
徐婉在侯府打工……哦不是,当主母的这两年多,已经攒了大几千两,足够她衣食无忧地过上一辈子,而这张纸上的财富如果都给她,跟首富继承人没两样。
徐婉只猜测过他会写保证书,没想到会这么疯,那可是富可敌国的财产啊,他对自已就那么有信心吗?万一就输了可连儿子孙子娶媳妇的钱都没了……
徐婉无法理解,她觉得她这辈子都干不出这样疯狂的事。
“我没疯。”宗肇认真地说,“我就是想让你相信,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如果真的发生了,我会受到该有的惩罚,你也能拿到和离书。”
徐婉咽了咽口水道:“不……不用,你这弄得太大了。要真有那天,给我个和离书就行,这样两边都好看,我不贪心。”
宗肇下意识小声道:“不给。”
徐婉恰好听见了,她诧异道:“不给?你就是不想和离对吧?”
宗肇想点头,但看她绷着脸,只好解释说:“誓言不是用来打破的,只要自已能做到,发再大的誓都不会应验的,不对吗?”
他默默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好不容易才给娶回家,怎么可能会那样糟践她。
徐婉还真被问的哑口无言。
不过誓言这种东西是很玄学的,每天那么多人发誓,也没真见谁被五雷轰顶。
但是宗肇不一样啊,他把誓言用白纸黑字写出来了,还是那种能实现的誓言,跟现代的离婚协议一样一样的。
但她又想起宗肇说的那句‘不给’,狐疑地问道:“你这纸有用吗?是按了手印没错,但你是大将军,位高权重的,官府肯定不站我这边。”
“我去找官府盖章。”宗肇拿过她手里的纸,朝外大步走去。
“啊?啊!”徐婉懵了,她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追出去喊道,“你怎么比我还说风就是雨啊,喂……宗肇……你好歹换张纸去啊,把中间那几句删了,别叫人看笑话……喂……喂……”
徐婉提着裙子跑,但压根追不上那人。
翠枝见状,赶紧过来问道:“夫人,夫人怎么了?是跟大将军吵架了吗?”
她又懵又茫然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他怎么就……就……就走了。”
“啊?”翠枝听了半天没听明白,“去哪里?”
“官府。”徐婉一副这世界魔幻了吧的表情,她简直不敢相信宗肇的行动力,生怕晚一会儿官府就下班似的。
翠枝建议道:“那奴婢要去叫个马车吗?夫人看起来挺着急的,是不是有什么事跟大将军没商量好?”
徐婉本来是想跟上去的,但看这速度,她要去了能在官府跟宗肇掰扯上……还不一定能犟得过他。
到时候官府的人再看着那张纸上的内容,徐婉觉得老脸一红,在不知情人眼里看来,还以为是她逼着宗肇去盖章,这不是妥妥的母老虎+悍妇+妒妇做派吗?
徐婉现在整张脸已经开始红起来了,三成是急的,三成是惊的,四成是羞耻的。
“宗肇……你这个……”她憋了半天,也憋出来合适的形容词。
他虽然不混蛋,但搞起事来让她无从招架,比小魔王的行为还难预判。
宗正司。
是大楚专门负责审查官员、宗室等宗室夫妻婚姻关系的地方,和离、休妻,都需要在此盖章、存档。
宗肇的到来,给宗正司老大蔡有道都吓得跑过来,低着头恭敬问道:“大……大将军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需要下官协助吗?其实您只要说上一声,下官可以带人去大将军办事,不用您跑这一趟。”
宗肇打量着这里,皱着眉问道:“宗正司办事还能上门?”
蔡有道狗腿地回说:“一般的宗室肯定不行啊,但您不一样,大将军为国争光,为咱们大楚立下汗马功劳、连下幽国三城,打破咱们……”
宗肇打断了他的吹嘘,继续问道:“如果我妻子独自拿着我摁过手印的和离书过来,宗正司会给盖章认可吗?”
蔡有道一听,立马在心里脑补出了一场大戏:谁都知道宗大将军失踪期间,宗家给他娶了一位从未见过的女子做夫妻,而宗肇回京后又对岳家不怎么亲近,想必肯定是对妻子不满意。
他赶紧义正辞严地回道:“回大将军,我们宗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