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信纸,桑多涅的瞳孔逐渐失去高光。嘴角本压不住的弧度,此时此刻崩成了一条直线。
尽管已经读完了信中的所有内容,桑多涅的思维依旧没能完全处理接收到的信息。
什么意思?
什么叫「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难道他想说他已经死了吗?
开什么玩笑?
如此想着的桑多涅,眼中又恢复了高光,然后拿起了信件又认认真真的读了一遍……然后再次失去了高光。
她没有说一句话,而是双手颤颤巍巍的连接上了通讯设备,然后随便抓了个什么东西塞了进去。
一般这种不同寻常的情况,左汐看见了都会回她个信以询问具体发生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始终没有收到回信的桑多涅开始焦躁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每隔一分钟就会关注一次通讯设备,到后来十几秒看一次,再到最后干脆一直盯着不放……然而那台平日里会带来喜悦的通信设备却始终保持着寂静。
“……果……果然还是被狐狸精勾走了吧?我就知道那个金毛狐狸不……不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哈,哈哈……等他回来要他好看……”
桑多涅摇着头,脸上露出了十分勉强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可能的,左汐的防御力场连女皇大人都攻不破,物理手段根本伤不到他。精神方面他也得到了突破,而且还有哥伦比娅姐姐跟着,没谁有这个能力能突破他们两人的防守。
哪怕是往离谱的方向去想,也绝对不可能有人杀的了那家伙才对……那个惜命的家伙,保命这一块怕是天理都比不过他。
所以绝对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相信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突然有了最高访问权限?
桑多涅知道为什么。
左汐设定的访问权限之中,他自己是最高级,也是独一无二的一级。不存在次一级的其他访问权限……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系统只有他自己有权限访问。
即便是桑多涅,也仅拥有系统的部分浏览权限。
但左汐设置有次级访问人。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次级访问人会自动获得唯一的访问权限。
这个所谓的「特殊情况」只是相对严谨的说法,通常情况下,特殊情况仅指一种情况——原访问人,也就是左汐无法再继续操纵系统了。
桑多涅知道的,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滴泪水滴落在地面,没有惊起任何的波澜。这片空间寂静如一潭死水,水面已然层层冻结。
【木偶】失去了她的「心脏」,此后便再度孤身一人。
……
三天后,至冬的港口停泊了一艘战船。经过改装的执行官制式武装战舰,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它属于那位曾经奢华的【女士】大人。
只是这艘战舰,如今没有了往日的那般的喧嚣,海浪拍打在其船身,溅起的水花都带上了一丝阴沉。
恐怕不会有人想得到,这艘船上居然聚集了至冬半数的执行官……甚至还有至冬的神明。
船上的乘客终于下船了。
高洁的冰之女皇为首在队伍的最前方,身后一众身份高贵的执行官簇拥着中间那具肃穆的坚冰棺椁。
没有人开口说话,即便是平日里不懂得看气氛的达达利亚,此刻也难得的守护着这一片安宁。
除了那悠扬的哀曲——【少女】的挽歌自生命枯竭的那一刻便不曾停歇——就只有海风在苍白的呼啸。
哀悼的队伍穿越了港口、穿越了城区、穿越了人群,最后在至冬宫停了下来。
“女皇大人。”
至冬宫的门口,一名坐在巨型人偶手上的少女早已在此等候。
随着她的一声呼唤,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眼神之中升起了最后一点希望。
“完成了吗?”
一路都未曾开口的女皇大人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尽管语气依旧冰冷而不带起伏,但言语之中的希冀和期待依旧明显。
“……完成了,多托雷呢?”
桑多涅的语言和表情同样冰冷,资历足够的执行官对她这副样子并不陌生——在与左汐相遇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我在。”
队伍之中,淡蓝色头发戴鸟嘴面具的多托雷走了出来。
正是之前因为没亲手参与过任何实验,而被一众切片推出去用于和左汐交流的那个「记录的切片」。
“既然你的准备已经完成,那就准备好开始手术吧……不,大概用奇迹来形容严谨一些。”
相较于之前,这个勉强称得上不算坏人的切片气色差了许多。说起话来不仅虚弱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当场晕倒了一样,而且说两句就要缓一缓。
“毕竟,复活一个已经死亡的人,等同于亲手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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