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病房中,空气静得出奇。
沉默侵袭了空间里的每个角落,宽大的房间在此刻竟显得有些逼仄。
艾薇依旧躺在病床上,她呼吸微弱,胸腔上的薄被起起伏伏,泛起均匀的波浪。
约书亚低着头,浓重的困意涌了上来,视野变得模糊有限,大脑的意识也逐渐涣散。
莫里亚蒂坐在病床的另一端,那沓报纸被整理了个干净,重新放在了他翘起的膝盖上。
报纸上的轶事众多,标题也是五花八门。
《巴斯坦堡情事录:王子的第五个情妇》、《从天而降的裸体男子竟来自男爵的书房》、《名侦探福尔摩斯与大学教授的那些不清不白》、《惊天笑话:预言称总有一天英国的首相是印度人》、《华人码头关闭,舍不得酒楼还是舍不得姑娘》、《爱默生夫人在卧室遇袭,袭击者为来自东方的站街女》……
真是……不堪入目啊!
莫里亚蒂忍受着一个个下流的标题,努力在一堆与标题毫不相关的废话中找寻着有用的新闻报道。
他在报纸上圈圈画画,可惜整张报纸画了个全黑也没找出什么所以然来。
华人码头、美国人、爱默生夫人、弗洛伦斯福利院,还有艾薇这个神秘的中心人物。
没有任何逻辑,也没有任何联系,一个个事件叠加在一起,就像森林早晨泛起的重重迷雾。
报纸记载的女性本就稀少,想要知道艾薇在伦敦的社会关系,从报纸上获取信息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莫里亚蒂叹了一口长长的气,文森·韦特伯爵给他下达了命令:查清艾薇的所有信息,并保证她的完好无损。
有时候,他真觉得韦特伯爵是个转世了好几次的小孩,身体装载着上千年的灵魂,人格又始终摆脱不了孩子的任性。
总是一脸笑意地指使人做这做那,却从来不说原因,从来阴晴不定,从来拐着弯阴阳人,从来把自己当做至高无上的皇帝……
倒了八辈子霉才遇见这样一个上司!早晚要将一整瓶轩尼诗倒在他头上!
莫里亚蒂越想越气,眼前的报纸早已被他划破了好几道痕,笔尖折断在纸张上,随着后槽牙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ohygod……”
莫里亚蒂发出一声轻呼,轻呼如一根无足轻重的羽毛,在房间里飘飘荡荡,不小心挠到了瞌睡的人也只让他的呼吸紊乱了一瞬。
他将画乱的报纸折了又折,脑子里不断回想这些年来伯爵惹人厌烦的那些事。
突然,拇指下的一则新闻标题闯入了他的视线——《拉美艳女俏风情:与伦敦桥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里亚蒂心中的烦躁顿时一扫而空,他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不自主地放下翘起的左腿。
膝盖上的报纸悉数落下,发出不小的摩擦声,惊醒了低头打着瞌睡的约书亚。
“怎么了?艾薇同学怎么了?”
约书亚激动地站起身,看见床上安静躺着的艾薇才松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视线落在了对面的莫里亚蒂身上,他双手捧着报纸,本就薄淡的嘴唇在此时抿成了一条直线。
看来是莫里亚蒂先生读报纸时太过认真,约书亚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慢慢坐回那把还残留着余温的木椅。
“约书亚。”
莫里亚蒂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不远,也不近,带着独有的清冷与疏远,只一下便再次唤醒了小憩的约书亚。
“怎么了,莫里亚蒂先生?”
“福尔摩斯先生有和你说过伦敦桥案件吗?”
“说过了,好几天前……是好几周前吗?抱歉,我现在的头脑有些不清醒。”
“据说是这样的:泰晤士河的下游出现了多具溺死的尸体,三分之二为男性,年龄从16到80不等;少数为女性,均为45岁以上的妇女,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而且……”
约书亚红了脸,身体也扭捏了起来,福尔摩斯阐述案件时的用词实在过于不雅。
“死者被发现时均没有衣物遮挡,身上还留有多处……多处,呃,欢……欢愉的痕迹……”
莫里亚蒂笑了起来,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不再是方才那样的礼貌微笑了。
“多谢你,没有按福尔摩斯先生的原话说出来,真是拯救了我脆弱不堪的耳朵。”
“福尔摩斯先生的措辞是有些下流,恐怕没几个人能说的出来……”约书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福尔摩斯先生说,他已经锁定了案发现场,正是处于泰晤士河中下游的伦敦桥。”
“在不远的河岸有个40年代的小酒馆,那里的顾客来来往往,一开就是一整个晚上,那里流传着许多真真假假的流言。”
“福尔摩斯先生和满酒馆的人划拳喝酒,喝到后半夜才盘问出了真假参半的内容。”
“那天晚上,酒馆里的一个醉汉跑到河边呕吐,抬头就看见了一行赤裸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