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她跟阿福没有两样,是岭南济慈院的孤儿。
也与阿福有着同样的命运,她被一户看似富贵慈善的员外选中,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新家,有了疼爱自己的父亲。
她站在那个员外身边,看着他在领养册上签字,按压手印,她胆怯又满眼欢喜的走过去,轻轻叫了他一声父亲。
员外笑了,笑的很开心。
她也跟着笑了。
于是她就那么被员外牵着手带出济慈院,不知为何,明明还是晴天,她离开时却不知不觉下起了疾雨。
员外把她抱进车厢里,吩咐车夫驾车。
‘缇娘,你知道父亲有多爱你吗?’
‘缇娘也爱父亲。’
‘有多爱?’
‘我会孝顺父亲,给父亲洗衣,做饭。’
‘还有一样你没说。’
‘什么?’
‘生孩子……’
就在那个雨天,那辆马车里,那个员外突然把她拽过去,疯狂又粗暴的对待了她。
窗外狂风大作,雨点成线,好似鞭子抽打窗棂。
她在车厢里拼命求绕,哭到喉咙沙哑也无济于事,那个员外折磨了她一遍又一遍,她疼的有好几次昏厥过去,每一次她都希望自己干脆死了,又或者,那只是一场梦,可身体的疼痛一次又一次提醒她,那是真实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下的褥子软软的,身上的被子是她从来没有看过的蜀锦,光滑细腻。
那个员外没有骗人,他家真的
很富贵。
可她还是很疼,身体像是被野兽的魔爪生生撕成一块一块的,心都在抽。
那个员外,叫林闵。
密道里,林缇看向前方黑暗,身体止不住发抖。
她与阿福的命运终是不同,阿福确确实实是被采生折割,她不是。
她成了林闵肆意发泄的玩物。
她反抗过几次,被打怕了。
后来她就成了和林闵一样的人。
再后来,林闵被葛老选中故意接近诞遥宗,她以为她终于可以解脱了,没想到林闵却把她拉着一起演戏。
那场戏,她认识了小她八岁的苍河……
夜已深。
一辆疾驰的马车在刑部大牢外停下来,裴冽带着顾朝颜走下马车,直奔入口。
裴冽出示令牌,自有狱卒前面带路。
他们在最里面的牢房,见到了苍河。
昏暗潮湿的牢房只有外墙上点点灯光照明,苍河盘膝坐在角落,灯火忽闪间,那张脸看似格外平静。
裴冽叫狱卒打开牢门,与顾朝颜一前一后走进去。
看到他们,苍河终于有了反应。
他忽的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唇微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陈荣所查,皆为真。”
裴冽看着苍河,“李员外的身份是假,收养阿福也是假,正如他们自己交代的那样,早在十年前他们已经在干这种勾当,十年时间,他们领养了二十个孩子,领养之后将那些孩子摧残迫害,再将他们以为是‘成品’的孩子送到另外的郡县,扔到大街上乞讨,其中有
一个孩子因为下手太重,死在他们手里。”
苍河咬着牙,眼睛里闪动着微微的光。
顾朝颜站在旁边,她知道苍河在等一句话,可事实终究是残酷的。
“那二十个孩子,皆来自济慈院。”
数息的沉寂,苍河突然用手狠狠砸向墙壁,指节瞬间磨破,露出血肉。
裴冽没有停下来,“陈荣已经按照领养名册抓人,本官过来时已经抓了四对夫妇,无一例外,他们的身份都是假的,其中三个孩子已经遭受迫害,只有一个被城东富商领养的女孩,衙役去的时候他们正要下手,不过那个女孩早有残疾,经查,是天生的。”
拳头再次砸过去,有血沾染在墙壁上。
裴冽没有阻止苍河,“朝颜已经同我讲了所有事,依时间推算,在你还没有接手济慈院之前,它就已经开始行采生折割的生意,也就是说,前任御医院院令诞遥宗是幕后主使……”
“不是!”苍河猛然喝道,双手抵住墙壁站起身,赤红鸳眼迸射出绝顶愤怒,
“师傅创办济慈院是好生之德!”
“那你同本官解释,为何济慈院会有这样的事出现!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个别,至少从现在查出的证据里可以证明,每一个从济慈院被领养走的孩子,皆受迫害!”
裴冽用力揪住苍河衣领,目光凛冽如冰,“遍布大齐的济慈院整整个六十四家,倘若在创建之初就在干这种勾当,这些年,这些家
济慈院到底有多少孤儿遭了毒手,你自己算!”
“不可能!”苍河用力推开裴冽,几乎咆哮,“我便是从济慈院里走出来的,我为何没受迫害!”
“那要问诞遥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