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菜市民宅。
秦昭戴着鬼面,惯常站在临窗位置,任由夜风吹动青丝,凉意入骨。
门动,烛九阴闪身而至。
“事情办的怎么样?”
“那孩子被裴冽带去拱尉司了。”
秦昭点头,未语。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烛九阴好奇问道。
秦昭挑眉,“你看不出来?”
“采生折割,可这种事遍地都有,那孩子有什么特殊?裴启宸竟然把案子交到拱尉司,这不是杀鸡用牛刀么!”
“齐帝对夜鹰之事耿耿于怀,将此事交由太子彻查,而依楚世远案,但凡有些心思的人都能猜出来那些夜鹰皆是齐国人,儿时被拐走,培养成夜鹰。
这个节骨眼出现这么一个孩子,裴启宸当然要拿这个孩子作文章,表明他在做事。”
“那孩子……是夜鹰?”
秦昭忽的回身,鬼面之下,双目微凝,“你同夜鹰打了这么多年交代,可见哪只夜鹰是残疾?”
烛九阴不解,“是个普通的孩子?”
“再普通不过。”
“那我不明白,你这步棋走的意义是什么,倒像是为裴启宸排忧解难。”烛九阴皱了皱眉,不解道。
秦昭将视线从烛九阴身上移开,“你当年是怎么被选中十二魔神的?”
烛九阴不假思索,“轻功一流。”
秦昭叹气,“日后再选,有脑子须得占一条。”
烛九阴后脑滴汗,“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查苍河,你突然弄个那么个孩子到太子府……莫不是那孩子与苍河有什么关系?”
“还不算太笨。”
“他该不会是苍河的儿子吧?没听说苍河结婚生子啊!”
秦昭,话说早了。
“那孩子眼睛舌头腿……是你干的事儿?”
秦昭用力摆手,“你退下!”
烛九阴耸耸肩,没再说话。
待其离开,秦昭又在窗前站了一阵,目光凝视西南方向的夜空。
那是梁国……
夜深,人静。
柱国公府书房。
房门吱呦响起,陶若南拎着食盒从外面走进来。
桌案前,楚世远抬头略惊,“夫人?”
“天冷,我叫厨房备了碗参汤,你喝了它暖暖身子。”陶若南将食盒搁到桌边,端出里面的瓷碗。
看着摆到自己面前的参汤,楚世远愣住了。
“夫君不喜?”
楚世远抬头,再次愕然。
丢失女儿之后,自己与陶若南的关系急转直下,这些年,她都以‘国公’相称,不曾再叫自己‘夫君’。
突如其来的变化,楚世远既欢喜,又有些不知所措。
“还真,有些凉。”
他将瓷碗捧在手里,咕嘟咕嘟喝个干净。
旁边,陶若南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回想起顾朝颜与她说过的话。
病了?
“夫人这么晚没睡,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习惯性的语气,脱口而出时她就有些后悔了,“我来与你说珏儿的事。”
“珏儿?”
楚世远下意识认为陶若南不满意自己的安排,“珏儿在翰林院做的很好,我昨日还去问过主事,珏儿是他见过记性最好的人,眼下由他修著编纂的书籍也是过关的,主事对他很满意,夫人……”
“你紧张什么?”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楚世远语速这样快,没有别的解释。
楚世远一时愣住,随即苦笑,“我是怕夫人不喜我的安排。”
看着楚世远那副紧张的样子,陶若南暗自心酸。
他们不是没有举案齐眉,心有灵犀过。
你不言,我知你心意,我不语,你也定会相随。
而今全靠猜,还猜不中。
“难得夫君能允他留在皇城,入翰林院,我很感激。”
“夫人这话……让我羞愧。”
楚世远低下头,目光落在瓷碗上,“之前是我执拗,总觉得将门出身就该子承父业,入伍从军,日后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从未想过他们喜欢什么,那对我不重要。”
许是没想到楚世远能说出这番话,陶若南轻叹口气,“我亦亏欠珏儿,还有晏儿。”
“夫人做的很好。”
陶若南苦涩抿唇,“要真的好,我便该知道珏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当年我反对,也只是反对你把珏儿调到邑州,我想你能把他调去潭州,那是……若非我坚持,晏儿也不会在吴郡,他该在邑州。”
“夫人,都过去了……”
“你让我把话说完。”
自与顾朝颜见过面,陶若南终于明白楚世远为什么要认罪。
他确实没有别的选择!
然而直到现在他都没与自己解释,任由误会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