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冽闻言一惊。
顾朝颜知道裴冽在想什么,“自二次堂审之后,只有大人去见过锦珏,而夜鹰盯梢父亲的证据唯那两页罪证,我想岳锋已经猜到是大人把消息传给锦珏的,刑部大牢并非密不透风,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夜鹰耳朵里。”
裴冽转念,眼中闪出凌厉锋芒,“也不是坏事,且叫夜鹰来找本官。”
“的确不是坏事,不破不立。”顾朝颜并没有责怪楚锦珏失言,“时间不多,我们与其处处防备,不如主动出击。”
“你的想法是?”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秋雨。
萧瑟秋雨如烟如雾,飘飘洒洒。
凉意直击人心。
“以布防图,引夜鹰出现。”
裴冽,“此事我来办。”
“我办。”
顾朝颜扬起那双精致秀美的翠羽眉,盯着眼前男子,缓缓道,“国公府的事,理当由我来办。”
裴冽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来的坚定,见那唇紧抿,终是点了点头,“你打算如何?”
“等。”
“等什么?”
顾朝颜看向侧窗,秋雨霏霏,像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无边无际,“邑州的消息。”
裴冽懂了她的意思,“回拱尉司?”
“回将军府。”
顾朝颜默默算计着。
机会只有一次,容不得她失败……
远在邑州,军营。
如墨砚般的夜空繁星寥寥,浮云掠影,迷雾如烟。
主营帐外,守将黎昕踏步走进来。
两侧持刀侍卫垂首,“黎帅!”
“好好守着。
”黎昕如往常那般抬手,拍在其中一名侍卫肩膀上,又看向另一侧的侍卫,“不可马虎!”
“是!”两名侍卫拱手,声音洪亮。
走进营帐,身高八尺的黎昕停在入口片刻,没听到外面有异常动静,当即走向摆在中间位置的长桌。
朱漆彩绘花鸟纹的长桌光滑洁净,面下有束腰,束腰下呈托腮状,直牙条,直腿内翻马蹄,面下装着两个抽屉。
他绕转身形,端坐在长桌后面的木凳上,双手轻轻探向长桌
屉板上框两角装有螭虎长角,他探到之后试探着握住,依心中所念,错开,旋转,数下之后双手同时抽出单侧虎牙。
吱呦—
长桌
黎昕没有松开手,又依心中所念,握住螭虎另一侧虎牙,轻轻按压,在按压同时左右皆朝相反方向旋转,松开。
砰!
肉眼所见,一个紫色方盒自刚刚青砖陷落的地方与那虎牙一并弹起。
黎昕眼神一亮,但未松懈。
他慢慢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而后双手缓缓松开螭虎长角,落到紫色方盒上。
桌矮,他身体须得弯下去。
待紫色方盒被打开,里面赫然呈现一个手掌长短的卷轴,上面卷着的,正是他想得到的邑州布防图。
黎昕目光闪了闪,小心翼翼拿起卷轴搁到外面,叩好盒盖,又依刚刚的方法将暗格恢复如初。
又是‘砰’的一声响,青砖归位,一切如初。
黎昕拿起搁
在地面的卷轴,难掩兴奋将其揣进袖兜,正要起身时听到营帐外面传来声音。
“紧急军情,你们让开!”
“黎帅已经休息了,你不能进去!”
争吵之际,黎昕低喝,“谁?”
“副将莫隅,求见!”
“进来。”黎昕暗暗吸了一口气,抬目看向走进来的男子。
男子身穿铠甲,腰间佩剑,走进营帐后拱手,“黎帅,末将看到十里以外有可疑人正在朝军营潜进。”
黎昕闻言,“如此,你即带人过去探查。”
听到这句话,男子停顿数息,“末将带谁过去探查?”
黎昕愠声道,“你没有手下?”
“属下只是副将,没有黎帅指令,调不动军中士卒。”男子恭声开口,不卑不亢。
黎昕稳稳坐在长桌后面,双手垂于膝间,“那就带帐外两个过去看看,人太多,容易打草惊蛇。”
听到黎昕指令,男子不退,反而上前一步坐到长桌对面,“黎帅今日怎么了?”
“怎么?”黎昕挑眉。
男子淡然抿唇,“军中规制,黎帅为军中主将,统率全军,制定战略,指挥作战,我为副将,职责是协助主将,负责某一方面具体指挥跟管理,在军中,校尉尚能统率一营,我为副将,不止一营。”
黎昕以手抚额,“晚上喝了些,懵了,你既有兵,来报本帅作甚!”
“黎帅不记得了?”
帐中长桌的桌角,摆着一盏烛灯。
烛火莹白,在琉璃灯罩里时而跳动,映衬在男子
脸上,温文尔雅,风华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