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冽将宣纸搁回公案,问出心中质疑。
御九渊朗声开口,也是叫堂下的人听个清楚,“数日前,本王得到密报,此物出现在本王追踪已久的夜鹰手里,于是当场将那只夜鹰缉捕,经审讯,那人供出岳锋。”
裴冽看了眼堂下抱着男孩儿的岳锋,“王爷将岳锋押进大牢的用意……”
“用意是让别的夜鹰告诉岳锋,他暴露了。”御九渊迎上裴冽的目光,“若将他留在靖王府,裴大人觉得夜鹰有本事把消息传给他?倒是刑部大牢那么个千疮百孔的地方,什么人都进得去。”
旁边,陈荣无端被讽刺个浑身中箭,不敢吭声。
这也解释了岳锋为何没有一丝一毫硬撑,直接承认了他是梁国细作。
“岳锋!”
楚锦珏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满腔怒火突然爆发,“你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
御九渊目冷,“楚锦珏,本王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谁将布防图交给你,又让你转手交给梁国细作的!”
“没有人交给我,是我自己偷看到的!”楚锦珏被衙役狠狠按压在地,红着眼眶,大声嘶吼。
“你在哪里偷看的?”御九渊厉声追问。
“不说?来人!”
御九渊话音未落,跪在地上的楚世远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是我。”
满堂寂静。
顾朝颜猛站起身!
要不是萧瑾的存在提醒了她的身份,她险些惊呼出声。
“父亲?”楚锦珏悚然回头
,猩红双眼死死盯住楚世远,惊声开口,“不是……不是!那布防图是……”
“锦珏!”楚世远寒声怒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拉着谁垫背!”
楚锦珏面色惨白,“父亲,我没有……”
“你的确没有,是我。”
楚世远缓缓抬头,看向公案后面的御九渊,“与梁国细作勾结的人是我,邑州布防图也是我叫锦珏绘制,然后交到岳锋手里,所有事都是我做的,靖王想如何判,便如何判罢。”
“但有一样,锦珏年少无知,心性不定,他所做一切皆我授意,罪不致死,还望靖王高抬贵手饶他一命。”
堂上堂下,所有人都没想到楚世远竟如此轻易认了罪!
御九渊都愣了好一会儿,“楚世远,你可知通敌卖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靖王可知吾夫人陶氏的身世背景?”
御九渊不禁看向陈荣。
角落里,顾朝颜亦想起来,她的生母陶若南是真正的名门闺秀,祖上曾与大齐开国太祖南征北战,是我朝最厉害的军师,开国元勋中唯一的文臣。
得太祖一份丹书铁卷。
那是保三代血亲的免罪免死金牌,且不分男女。
陶氏家族到了母亲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女儿,铁卷自然在母亲手里。
上一世柱国公府遭难时母亲已出红尘削发为尼,且萧瑾故意封锁消息,以至于她逃到尼姑庵时母亲尚不知父亲跟兄长弟弟皆已斩于午门菜市。
而她也是在被萧
瑾抓回去之后才从楚依依口中得知此事,悔恨万分。
公堂上,陈荣低语,“楚陶氏是陶清风唯一的孙女。”
御九渊恍然,眼底微寒,“楚世远,丹书铁卷保不了谋逆大罪。”
“谋逆的不是锦珏,是我。”楚世远面向公堂,绝然道。
直到这一刻,顾朝颜终于明白父亲用心良苦。
那张楚锦珏亲手绘制的布防图已经被靖王握在手里,百口莫辩。
“父亲!”
楚锦珏拼命挣脱束缚,却还是被衙役死死压在地上。
他赤红着双眼,惊恐又害怕,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停解释,“父亲我没谋逆,那张图是我画的,可我只想教他认图,我以为他想当先锋,可当先锋得学会认图才行……”
以往楚锦珏犯错,楚世远总会严厉批评,动辄家法,然而此刻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缓缓露出笑意,“锦珏,你也该长大了。”
案子审到这里,御九渊看了眼陈荣,“陈大人对此可有异议?”
陈荣摇头,“下官没有。”
他转身,“裴大人?”
“除了邑州布防图,靖王殿下可有别的佐证,证明楚世远犯下谋逆之罪?”
御九渊瞄了眼陈荣,谁都知道陈荣刚刚急吼吼带人去了柱国公府。
陈荣面露尴尬摇摇头,“暂时没有别的证据……”
御九渊愣了数息,转回身看向裴冽,“邑州布防图还不能证明一切?”
裴冽勾唇,“证明什么?直到现在本官都没弄明白,楚锦珏从何
处得来的布防图,又是在何时交到岳锋手里。”
“他自楚世远手里得到布防图,随时都能交到岳锋手里。”御九渊冷喝回道。
裴冽不以为然,“没有原图比照,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