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屹揶揄,顾朝颜不慌不忙拿起瓷盘里的青枣,咬一口。
烤过的青枣没有初时那么脆,热乎乎,软软的,散了水分越发香甜,“那沈公子一定知道柔妃尸体去处了?”
沈屹翻枣的手停下来,抬头,“不知道。”
“傀儡师的事你不知道?”
“什么傀儡师?”
沈屹皱了皱眉,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裴冽没告诉我傀儡师的事!”
“咦!沈公子怎可如此直呼裴司首名讳,你们关系如此亲近?”
顾朝颜瞠目,“如此说群芳院里的柳湘儿跟清风楼里的小倌跑了这事,沈公子是因为柳湘儿难过,还是因为那小倌的难过?”
沈屹,“……”
“我明白了,柳湘儿只是幌子,公子每每去群芳院里找的,其实是那小倌?”
“顾夫人,造谣是需要证据的!”
“沈公子刚刚也没讲证据吧?”
顾朝颜又从烤盘上捏出去一颗青枣,“你觉得市井百姓是更喜欢听我与裴大人的风韵事,还是你与裴大人的风韵事?”
“这可不好说。”沈屹磨了磨牙。
“说起来你与裴大人,一个是皇城大商,工部尚书的小舅子,一个是朝廷重臣又是皇子,风韵事倒也还好,就怕……”
“我错了。”沈屹直接撂下手里长筷,好看的桃花眼隐隐泛红。
“顾夫人疯起来,颇有连自己人都砍的王霸之气,沈某佩服!”
顾朝颜捏着青枣嚼在嘴里,“要不要重新聊?”
“我有选择?”
往下聊命都没了!
“沈公子拒绝五皇子好意这件事,可能代表赵大人?”
“自然能。”沈屹拿起竹筷,继续翻。
“沈公子与裴冽合作这件事,赵大人可默许?”
“沈某只能说他知道。”
“但未阻止?”顾朝颜挑了挑眉。
想到在工部尚书府官衙时与赵敬堂的对话,沈屹沉默数息,抬头时脸色变得极为严肃,“这是沈某的决定,与赵敬堂无关,日后出了事朝廷大可摘我沈府的牌子,抄我沈府的家,砍我沈屹的脑袋,我无怨言,别扯尚书府。”
顾朝颜嚼着青枣的嘴不动了。
半晌,“赵敬堂还真是……我有点看不起他。”
“夫人还是多想想自己罢。”
沈屹翻动青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是萧瑾正妻,五皇子的钱袋子,实则投了太子那边,夫人比我会玩,可夫人知道自己玩的是什么?”
“火。”
沈屹看过去,“夫人还知道自己在玩火?”
顾朝颜怎么不知道,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她有退路么!
“柔妃尸体案,我的确与拱尉司站在一处,沈公子既然表明态度,我若有任何消息也断不会隐瞒,就是不知,沈公子所求是什么?”
“真相。”
沈屹抬头,“但如果真相不是我期待的事实,我要事实。”
顾朝颜听懂了这句话,起身时抽出袖兜里的绢帕,将铁盘上的青枣一颗一颗全部捡在手里,包好,“明白。”
看着顾朝颜离开的背影,沈屹表情沉下来,神色里藏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
呼—
他叹了口气,拿起长筷子想翻青枣,这才发现顾朝颜连一颗青枣都没给他留。
小厮从外面走进来,“公子,马车备好了。”
沈屹没说话,将桌边盘子里剩余的青枣全都倒在铁盘上,拿起长筷,翻来翻去……
离开凉亭,顾朝颜回城之后没有直接回将军府。
她让马车停在蓥华街靠近秀水楼的紫玉斋,叫着时玖进去巡铺子。
这一进去,就没再出来……
酉时过,尚书府。
一身素色衣裳的沈言商拎着食盒走进书房。
赵敬堂见状搁下手里书卷,抬起头,温和出声,“夫人怎么来了?”
“晚膳见你没吃多少,便叫厨房熬了碗燕窝粥。”
沈言商将食盒搁到桌角,从里面端出一个瓷盅,眼睛扫过赵敬堂手中书卷,“天工书?”
“前几日护国寺有报,说是大殿年久失修,一场秋雨后檐渗水严重,屋顶也有漏雨的情况,护国寺是国庙,国之大典都集中在那里,此番修葺须得用心。”
沈言商将瓷盅搁到赵敬堂面前,又自他手里拿过那本《天工》,看向展开的那页,“我记得护国寺大殿殿顶多是半榫破头楔,可负重,防渗水,但因工艺繁复,几乎不能修复。”
“夫人说的是,所以这次重修,我打算叫沈屹找些能工巧匠,圈口穿销再用挤楔配合,应该可以达到同样的功效跟作用,重要的是好修复。”
沈言商看到书卷上的备注,“夫君确定这么做?”
“夫人可有不同意见?”
赵敬堂抬头问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