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暮色。
秀水楼里,秦昭一袭白衣坐在临窗桌边,从清晨等到正午,又从正午等到日落。
窗外灯火盏盏,如夜幕天边闪闪烁烁的星辰。
月光与烛光混散在那抹绝色容姿上,勾勒出一幅倾世的画卷。
夜风不知从哪里吹进来一朵初绽的梨花,细碎花瓣打着旋儿的落在秦昭肩头。
雪白中,一抹淡淡的红。
冬柏小心翼翼凑过来,“大姑娘应该不会来了,公子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与阿姐说过,不见不散。”
秦昭声音好听,如檐前滴水般清绝,又似一粒石子坠入静湖,激起淡淡的涟漪。
这声音,透着执念。
“大姑娘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耽搁了,不然定会记得与公子之约!”
“文柏。”
秦昭看着天边皎月,“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阿姐走丢了。”
文柏记得那事儿,“大姑娘好像在寒山里头迷路了,两天两夜才回来。”
“三天三夜。”
风起,秦昭散落在后肩的墨发被风吹动,发丝根根飘逸,“阿姐走之前告诉我在卖糖葫芦的铺子前等她,她说不见不散。”
“小的记得,当时公子就在铺子前等了三天三夜,老爷怎么劝都不行!”文柏想到那件事,脸上透着心疼,“后来大姑娘回来,你还不许任何人告诉她。”
“我那时想,只要我在那里等,就一定能把阿姐等回来。”
“她只要记得,就不会把自己弄丢……”
文柏瞧着时辰,“公子,大姑娘长大了。”
秦昭终是收回视线,看着桌上他早早点下的糕点,惨淡一笑,“是啊,她长大了,嫁人了,她认得路,不会丢了。”
“文柏。”
秦昭终是站起身,“走罢。”
文柏能感觉到自家公子身上隐隐散出的失望跟难以言说的苍凉。
他知道自家公子喜欢大姑娘。
可那是不可能的事……
酉时已过,月光如水般流泻在墨染的夜色中。
工部尚书府的后花园,沈屹拉着自家阿姐说悄悄话。
“什么话,当着敬堂的面不能说?”沈言商身上有一种天生的贵气,与楚依依那种后天硬养的所谓贵气不同。
她举手投足,哪怕颦笑间流露出来的气质,都让人觉得此女贵不可言。
沈屹手欠,弯腰从池塘里揪过一根莲蓬攥在手里,“当他面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剩下的话自然是想与阿姐说,他不是不能听,我不想让他听。”
沈言商瞧着自家弟弟的傲娇劲儿,笑了笑,“那你说。”
“翎幽谷这趟是裴冽设的局,棺材里根本没有柔妃尸体,他目的是引蛇出洞。”
“你想与我说柔妃之事?”沈言商诧异道。
“阿姐不想知道?”
“我若说不想呢?”沈言商见沈屹用手指扣莲蓬里面的莲子,皱了下眉,“你这手就不能有一时一刻闲下来?”
“它寂寞,我总要给它找点事做。”沈屹扣出一个莲子朝嘴里放,嚼了一下吐出去,“苦。”
“莲子甘甜,莲心却苦,吃不了莲心的苦,也尝不到莲子的甜。”
“阿姐当真不想知道柔妃的事?”
“他不与我说,便是不想我知道,那我便不想知道。”沈言商走向前面假山。
沈屹追过去,“他不与你说,是知道我一定会与阿姐讲。”
“阿姐可知裴冽还与我说了什么?”
沈言商沿假山缓着步子往前走,自嫁给赵敬堂,住进这座府邸,这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她都无比熟悉。
“裴冽说柔妃尸体是在五年前被人盗走的,并非前几日。”
音落,沈言商陡然止步。
沈屹刚好追上,“阿姐也觉得震惊,是吧!”
“你怀疑是敬堂?”沈言商侧身,眼中的确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沈屹耸耸肩,“除了他,谁会有这样的执念,可他不承认。”
“不会是他。”
“为什么?”沈屹不以为然。
“他不会让柔妃死后都不得安宁。”
沈屹听到这样的解释,低下头,又从莲蓬里扣出一枚莲子塞进嘴里,嚼了嚼,仍然很苦。
呸!
沈言商看他。
“我可没呸他,我呸的是这莲子。”
沈屹紧走两步,“阿姐觉得除了赵敬堂,还有谁会偷柔妃尸体?”
沈言商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除了敬堂,我还真想不出谁会有这样的执念,五年前……说起来,你与裴冽走的很近?”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沈屹扣莲子的速度可是快了很多,他又好奇,每颗莲子都被他咬两下,苦的他直皱眉。
“阿姐问这个做什么?”
“他是太子的人,你莫与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