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夜黑风高,却有人在棚子外面咳嗽,这动静谁听了不炸毛啊。
陈志国的牙关咯哒哒地碰撞着,“唐儿,是不是,是不是有鬼啊!”
陈志国都快哭出来了,老光棍子这么猛的火力,都忍不住拉拉出几滴尿来,裤裆里被冷汗浸得一片冰凉。
唐河也是阵阵头皮发麻,要说鬼怪什么的,自己一个重生活了两辈子的人都没见过。
唐河拎着枪,凑到棚子边上,细细地听着。
外头隐隐有人走动踩雪的咯吱声,嗯嗯的咳嗽声也时不时地响起,就像有个人在外面故意整出动静,想让他们出去看一样。
真要有能耐,你整个小孩哭出来,说不定能把我吓死。
唐河把枪一支,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打开了保险,子弹早已上膛。
“砰!”
一声枪响。
外面隐隐传来一阵低吼,还有扑腾扑腾的奔跑声。
吼是熊吼,跑是四爪着地的狂奔。
听到这动静,唐河反倒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是那只邪性的黑瞎子,不是什么鬼怪。
杜立秋听到枪响爬了起来,握着手插子连问咋了,却没人理他。
陈志国却更害怕,哆嗦着说:“这黑瞎子肯定成精了,肯定是被山神附体了!
唐儿,咱走吧,要不然咱全都得撂在这!”
唐河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东北人都是唯物主义者,什么黑瞎子成精,唐河不信,爹妈不信,小妹小弟不信,就连老仙儿也不会信这个。
一只黑瞎子,没让自己蹦高上房抽嘴巴子使劲作,凭什么说自己成精了。
唐河倒更愿意相信,是这只黑瞎子报复心强,而且格外狡诈,整出点动静来,想把他们引出去咬死。
唐河还可以肯定,这只黑瞎子,是见过人的,甚至是吃过人的。
别管多猛的野牲口,其实都是害怕人的。
在野兽眼里,上百斤的体重,还是啥肉都吃的,放哪都算中大型的猛兽了,而且,这种两足猛兽还都是成群结队地出现,爪牙更是长出数米长,怎么看都不好惹。
野兽天生欺软怕硬,自然不会轻易招惹。
但是,见过人,吃过人的野兽就不一样了,它们看破了这种两脚猛兽的外强中干,他们格外虚弱,可以轻易地便捕到这种猎物,还不用担心因反抗而受伤。
所以从古到今都有一条铁律,吃过人的野兽,一定要除掉。
唐河不肯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今天被这只邪性的黑瞎子吓破了胆子,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胆量进山了。
就算进了山,疑神疑鬼的,反倒容易死在山里头,这一关,自己必须要过。
倒要看看,是这只黑瞎子邪性,还是手持枪械的万物之灵更聪明有毅力。
被黑瞎子折腾这一通,谁都不敢睡了,三人就这么披着狍子皮窝在棚子里头。
唐河顶在前头,两只手轮流揣在怀里保持温暖,总有一只手搭在枪上,随时准备扣动扳击。
后半夜倒是没了动静,一直熬到天亮,火早就灭了,仨人都冻得嘚呵的,直淌大鼻涕。
但是,当天色亮起泛着青色的时候,三人同时长长地出了口气。
唐河掏出一直揣在怀里,焐得温热的馒头,夹上熊油炒出来,一直没冻住的咸菜条子胡乱地吃了一口,然后拎着枪站了起来出了棚子,活动了一下手脚。
“走,猎熊去!”
棚子前方二十米外的地方,有黑瞎子的脚印,还有一滩鲜血,看样子是昨晚上冒懵那一枪,伤着了那只本就受伤的黑瞎子。
这只黑瞎子受了伤,流了血,地上还有脚印,又没有下雪,剩下的就只是寻着踪迹一直追了。
人几乎是所有动物中耐力最好的,马跑的快吧,鹿跑得快吧,一直追下去不让它们吃草,人其实能把它们活生生累死的。
唐河战意十足地追下去,杜立秋背着大筐毫不畏惧地跟在后头。
陈志国吓得哆嗦乱颤,偏偏自己又不敢跑,生怕被邪性的黑瞎子盯上吃喽,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三人一口气追出去二里地,累得直喘。
一直追到沟沿边的一棵倒树旁,唐河喘着粗气坐到了树干上想先歇一会。
可是刚坐下就觉得不对劲。
刚刚余光扫过的时候,树干另一侧,没有血迹,也没有黑瞎子的脚印。
唐河的头皮顿时就炸了毛,甚至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
这只邪性的黑瞎子欺负自己没带狗,在这里埋伏自己,真是好狡诈,好聪明的黑瞎子。
唐河下意识地一挺腰,出溜一下就从树干上滑了下来。
一阵带着腥气的风声响起,啪地一声,树干上搭了一只黑漆漆的大爪子,漆黑锋利的爪尖勾得树皮迸飞,树干迸裂。
“啊呀我草啊!”
“我滴妈呀!”
杜立秋怪叫一声,手插子当飞镖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