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秋,依云馆已经在院前、院后,布置上了秋天的果子,各样正形的果子,整齐堆叠的像小山一样富丽堂皇、且香气怡人。这样一个举世闻名的馆子,当然得有它自己的排面和规格
为了保持这样的席面,依云馆每天,都会更换好些新的果子,淘汰的果子,也不吃用,就运出去,散给那些穷人。领到果子的人,都是喜笑颜开的,大肆称赞依云馆的美名
从外面看来,依云馆是个承担社会责任的、极为正规的商户,一点也挑不出毛病。
来依云馆寻找长生不老药的人,依然络绎不绝,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依云馆前前后后,将院门扩充了好几回,还是不够这些人进出的。
依云馆的住客,开始多起来了,本身的院子,已经不够住的了,旁边的几间小的业态,都被依云馆收购了,正在装修改造。
人瑞和人华,就像是这些人的梦魇。
但凡给他们一些机会,能够得到长生不老药,他们就像是扑火的飞蛾,又像是闻见蜜糖气味的蝇虫,殊不知,抹上蜜糖的,是一块粘板,一触即死也不知,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就是焚身的尸窟
有时候,人越是舍不得什么东西,就越会失去些什么越是对已有的份例不满,越是连那已有的,都没了
这些人想着的是在世的时候,能赶上“长生不老药”,简直就是天要留我既然有财力能力,为什么不买来吃一吃呢
他们好像忘记了有“生”就有“死”,如果你不接受“死”,那么,你是真的接受“生”吗
多余的弥留年岁,也是一场空枉
柴昏昏刚醒的时候,还是能记得片刻的事情的。这些天迷迷瞪瞪的,好像睡了个大觉,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她的脑子,也好像不是自己的脑子了,就像是别人的,自己用着不习惯。
这两天下去,她越发不记得事情了。不过,人反倒单纯起来,看着样子天真无邪的。丫头婆妇们,看着以前经常发飙的柴昏昏,如今变得“小猫儿”一样,也是喜欢。她们心想柴昏昏这是转性儿了吗
暗暗的,有一部分的她,好像在慢慢消亡。
家人还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平常的时候,也是一起吃吃喝喝。白天的时光,也就这么过去了。柴昏昏和家里人的亲属关系,是没有经过什么打磨的。本身相处的时间就短,柴东升和李猸,又是糊心的,只知道用奢靡去堆砌补偿亲情,其他的东西,他们也给不了柴昏昏
胡大夫又来看了两回,说是一切都好,无需挂心。
他这么一说,柴家上下就更大意了柴父柴母更加的舒心,他们想着女儿的这一劫,也总算是过去了。
淄衣娘娘脸上,被柴昏昏发疯时打的伤,已经慢慢痊愈了,还有一丝丝的浅浅的痕印。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淄衣倒是心平气和,她好像天生就会忍耐。这件事情,在她心里,就像是沉入了大海,一点涟漪也没有。像这样悲哀的事,她心底何尝只有一件两件要是都去想,她就不是她淄衣了再说了,她只是一个女使,每天一睁眼,想的就是给柴昏昏梳洗,心里眼里,都没有自己她哪有资格和力气,去生这份儿闲气
柴昏昏身边,并没有什么得力的人,数了几圈下来,还是得仰赖淄衣的照料。
李猸熄了怒气,脑子也清楚了。
李猸知道,淄衣一向是个细心的人,不然怎么可能,女儿的事,都让她去料理女儿柴昏昏,是个心里敏感暴躁的人,平时又嚣张跋扈的,平常的丫头仆妇,是真拿不下。这一点,李猸心里有数。
可是,若是让那些凶悍的婆妇去管照女儿柴昏昏,又会伤了女儿李猸爱女心切,何况,柴昏昏走失过一回,吃了不少苦,李猸也觉得对之不起,所以更加的娇宠这个失而复得的柴昏昏。
淄衣娘娘,是柴家优等女使里面,最细心的一个,凡事忍让,温凉如水,从不记恨人的,正是冲着这个风评,李猸才花重金,包了几个有分量的红包给淄衣娘娘,逢年过节,更是优待她。
李猸知道,优待淄衣,就等于优待女儿柴昏昏。
可也正是因为对淄衣的期望大,李猸才生气看到女儿出了纰漏,她气急,将淄衣所有的优点,都忘记了
李猸在柴昏昏发疯的那件事后,也给淄衣包了一个厚重的红包,算是道歉。
“你脸上是怎么了”柴昏昏已经大略的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她细心的看见了淄衣脸上的痕印子,忘记是自己造的孽。
“哦没怎么。”淄衣的心里,也觉得奇怪。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柴昏昏给了淄衣一个祛疤痕的药膏。
“不碍事的,就快好了。”淄衣婉言推拒,她知道这一份药膏, 是柴东升得的珍稀东西,李猸连带着其他几箱子上好的东西,一并装点好,打包送到女儿这里的。
若是被李猸看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淄衣欺主,连小孩子的东西都惦记着要。
推拒再三,柴昏昏急了,扭开药膏的盖子,就帮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