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心下一惊。
这又是谁在背后给自己挖坑?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只是为了给自己使袢子,将此事告知劳伦斯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更像是有心人在通过劳伦斯来提醒自己?
劳伦斯毫无替别人当了传话筒的自觉,倒是向维恩顺口多透露了一些关于切莉夫人的消息。
“父王和那个女人暗中来往有好几年了。他喜好戏剧、绘画等艺术,切莉夫人懂得投他所好,一来二去地就被他引为人生知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嘴角带着一抹略有讽刺的笑意。“母亲本就不合他的意,如今一失势……”
虽然劳伦斯自小被寄养在邻国,对于这些血脉亲人的感情看起来都谈不上有多亲密。然而当他提到“母亲”这个称呼时,依然包含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你最近,有和王后见面吗?”维恩问道。
劳伦斯摇了摇头。
“即使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对她来说,只要有她的好儿子理查德去探望就足够了。”
维恩沉思片刻,轻声说道:“这些话由我来说或许比较冒昧,不过对于王后而言,暂避锋芒说不定会是个更好的选择。”
这些建议,他不想当面对理查德说。因为不管怎么样这既是国事,更是他的家事。
疏不间亲,维恩并不想给作为储君的理查德留下自己会直接插手王室阴私的印象。
可对于劳伦斯这个心思意外简单的人,反而只要坦诚相待便好,不用在意那么多弯弯绕绕。
“无论各方势力态度如何,在这场棋局中最关键的,一直都是国王陛下的意志。”维恩叹息一声,“是国王陛下想要王后退匿,才会让切莉夫人名不正言不顺地走到台前。”
归根到底,国王最爱的只是他的权势。
劳伦斯皱起眉头,“你是说……”
“一场风暴,现在只是刚刚开始。”维恩并不回避他严肃的表情,“也许再大的风暴最终仍会平息,然而,被风暴撕碎掉的东西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为了王后自身着想,不如以退为进。因为时间,最终会站在你、还有理查德王子那一边。”
劳伦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他才以维恩几乎快要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道:“我会回去和他说的。”
目送劳伦斯忧心忡忡匆匆离去的背影,维恩不由得感叹,果然越是拥有权势的人,越会被权力所束缚。
相比较之下,自己和克莉丝平日里的幸福生活简直过得有些没心没肺了。既没有家业问题,也没有亲朋反目,就算是在芸芸多的穿越者剧本中也算得上是条件最佳的那一档,待遇好得简直让人觉得不正常……
呸呸呸!哪里不正常了,那些作者总把故事写得苦大仇深分明是因为他们没有真的穿越过!
维恩强行制止了自己逐渐滑坡的思绪。
……
“维恩,看这个。”
夜色中,温彻公爵府的灯光明亮而温暖。
“嗯?”
学园即将到来的演出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维恩正在对一些材料做最后的检查。听到克莉丝的声音,他从繁复的文案中抬起头,视线停留在了书房红木大长桌对面的女孩身上。
他并不是有意关注到克莉丝过于宽松的领口。
事实上在这一秒之前,他一直处于专心致志的工作状态。可是,当室内柔和的光线洒落在她的衣裙上时,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羽衣。
那一瞬间甚至令他产生了一种,眼下这一幕原本应该是在回忆里出现的错觉。
克莉丝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朝着维恩这边更加趴过来了一点。
“王都又有新的画展了,陪我一起去参加吧。”
维恩将目光聚焦在她举过来的那张报刊上。
【十年不遇之盛会,王室特邀画师合力共展!】
大大的标题一眼便能看见。
维恩不善绘画也不是很有兴趣学习,但陪同克莉丝这个绘画爱好者参加各种活动却从来没有推辞过。
“好。”
克莉丝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有了报纸,果然信息的传播速度快了许多呀,每个人只需要坐在家里就可以知道在遥远的彼方所发生的许多事情。”
维恩接话道:“也许很久很久以后,会出现不是以纸作为媒介,而是以更直观的声音、画面为媒介的信息载体吧。”
“嗯……嗯?”
克莉丝猛然一惊,神色忽地变得有些慌张起来。“维恩你,为什么这么说?”
看着她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惶恐又不安的样子,维恩笑了笑。
“怎么了反应那么大?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有可能康利教授下个礼拜就会发明出以魔力供能的远程通话装置,这样我们即使将来分隔两地也不必依赖于繁琐的信件交流了。”
听到他仍然符合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