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清遥自然没疯,更清醒无比。
圣上杀令,无人敢抗,哪怕是范清遥,也逃脱不出君王的制裁。
就算范清遥能自己逃脱,那么花家呢
如那般自私自利心中只有自我的帝王,若不能手刃了她,只怕整个花家都要遭殃
但是一心想要让她死的皇上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要的并非是她的死,而是想要借助她的死从而斩断对她的猜忌和忌惮。
所以,唯一能够让她死里逃生更不会连累到花家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重伤
只要她变成时日无多的病秧子,一向爱仁君虚名的皇上定不会再对她赶尽杀绝。
用一生的半死不活换一条命,对于范清遥来说自是值得的。
大仇未报,她还没有亲手让那些辜负了她的人血债血还,就算是苟延残喘地度过余生,她也必须要活下去
舍得舍得
只有舍方才有得
范清遥看似凛然以身体迎箭矢,实则漆黑的眸无不是在瞄准着箭矢攻来的方向。
眼看着箭矢愈发靠近,范清遥蓦地向左移动三分,在确保箭矢能够准确贯入胸口的同时而不伤及到心脏。
一切准备就绪
徒然间,一股熟悉的香气急速包裹而来。
杀出重围的百里凤鸣以雷电之势飞冲到了范清遥的面前,一把将范清遥搂在怀里的同时,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了出来。
“咻”
逆风而来的箭矢由后向前,狠狠贯穿进百里凤鸣的后脊。
布满倒刺的箭头于心脏处又穿出三指
其箭矢力道之大,足让百里凤鸣难以承受的身体顺势前倾,朝着范清遥的方向扑了去。
然而理智却让百里凤鸣咬牙停住前倾的身体,生怕贯穿胸口外的锋利箭头伤及到范清遥,强忍着身体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将身体躬起。
范清遥惊喊出口,“百里凤鸣”
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是懵住了。
就连藩王都傻在了当场。
他只是想要范清遥的命,未曾想过要伤及百里凤鸣啊
那可是西凉的太子,若是当真死在了他的手上,他又拿什么担待
此番遇袭,若只是清平郡主死了,西凉就算再怎么起疑心,只要鲜卑在表面上做的圆滑一些,西凉断是不可能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郡主仔细追查。
但若是太子出事了
西凉怎么可能会不追查到底
少煊在看见太子殿下受伤的瞬间,头皮都震得发麻,转眼见藩王手中还握着弓箭,怒红着眼睛命令道,“全部活捉”
怒发冲冠的千骑校得令,当即朝着藩王等人猛攻而去,势如破竹。
火光冲天,百里凤鸣雪白的衣袍染满鲜血。
范清遥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上也全是百里凤鸣的血,浑身都在颤抖个不停。
她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针包,颤颤巍巍地拿出银针,哪怕心里急的要死,颤抖的手指却始终落不定拈着的银针。
她从来没有如同现在一般的恐慌过,哪怕上一世她死在百里荣泽的剑下时,她都是能够沉稳应对。
百里凤鸣修长的五指动了动,缓缓抬起抚摸在了范清遥的面庞上。
粘腻的鲜血还带着滚烫的温度,灼得范清遥眼眶发红。
百里凤鸣勾了勾唇,鲜血顺着唇角流淌而出,“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
范清遥看着在她面前流血如注的百里凤鸣,眼泪终是争涌而出,“你会一直好好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百里凤鸣每呼吸一次,胸口便是如同炸开了似的疼着,饱满的额头青筋暴起,冷汗冲刷下的眉眼阵阵晕眩的发黑。
可饶是如此,他仍旧在笑着。
那沾满着鲜血的手指,划过范清遥的眉眼,轻轻擦拭着似流不尽的泪痕,“扰乱了你的计划,你应当怪我的不是吗”
果然,他已经猜到了一切。
范清遥知道心中的章程一经见光,一定是瞒不过百里凤鸣,所以她才是将林奕困于马车半个时辰,本以为半个时辰后,就算是百里凤鸣有所察觉也为时已晚,却不曾想到
他竟是就如此不管不顾地冲到了她的面前
“阿遥别哭,你应该恨我的”百里凤鸣似还想说什么,一股灼热涌上喉咙,这次根本不给他继续咬牙坚挺的机会,双眼便是彻底被黑暗所彻底笼罩。
范清遥双目血红,浑身颤抖不止。
恨远要比愧疚能让人走的更加坚定和长远。
百里凤鸣这是宁愿让她恨,也不愿让她自责内疚
范清遥低头寻找着散落在脚边的针包,咬牙将一根根银针围绕在百里凤鸣前后心脏的位置上准确落下,随后从怀中掏出固本培元丹,放在自己的口中咬碎了之后,对着百里凤鸣紧闭着的唇喂了进去。
属于他唇齿间的血腥味瞬间涌入在口腔之中,范清遥用舌尖撬开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