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挂在树梢上的笑颜,似是听见了范清遥的声音,艰难地睁开肿胀不堪的眼睛,竟是真的模模糊糊地看见了范清遥的身影。
三妹
真的是三妹妹
“三,三妹”
笑颜张了张嘴,虚弱沙哑的声音,于寂静之中极为清晰。
范清遥循声抬头,四目相对,存满着锋芒杀意的眸子有一瞬间柔软,“是我,二姐别担心,我马上就过去陪着你。”
语落,范清遥忽视逼迫在脖子上的长剑,再次迈出一步。
锋利的剑刃,再次深入进皮肉几分。
已是被划开的伤口,皮肉顺势翻卷,鲜血流淌的更甚。
手握长剑的黑衣人万没想到,一个半大的姑娘家家竟有如此胆识,哪怕是剑刃在前,也敢顶着剑刃无畏前行
范清遥是无畏,更是在赌。
她赌娄乾对她的恨意滔天,她赌娄乾不会给她一个痛快。
范清遥更知道,隐藏在暗处的少煊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便是在等着隐藏在暗处的藩王露面。
或者说,就是她也在逼迫藩王露面。
从她决定踏上这条路开始,便是已经做好了不再回头的打算,但是笑颜却是不同,她还那么年轻,她还有太多的人生没有经历,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只有让隐藏在暗处的藩王浮出水面,才能够保证藩王不会在暗中搞小动作,才能够确保笑颜的安全。
笑颜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却一眼就是看见了那逼迫在范清遥脖子上的刀刃。
眼看着鲜血顺着刀刃蜿蜒而下,笑颜用尽全身的力气哭喊着,“不要,不要过来,三妹妹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再过来了”
范清遥如同闻所未闻,继续迈步前行。
引出藩王,保全笑颜,是她现在唯一的执念。
范清遥看着笑颜勾唇浅笑,“为何不去,我们说好的,要风雨与共,永远相依。”
一瞬间,笑颜便是想起了曾经花家小女儿们聚拢在一起时,发过的誓言,再是看着自家三妹脖子上愈发割深的血痕,涕泗横流,哭声不止。
这次,反倒是轮到手握长剑的黑衣人浑身绷紧了。
他甚至是害怕范清遥再往前走
藩王提前交代要往死里面吓唬这个西凉的清平郡主,最好是让清平郡主屁滚尿流,再是除之后快。
本来嘛,对付一个小丫头,黑衣人并未曾多想。
可是万万没没想到这位西凉的清平郡主连死都不怕
人家都是不怕死了,还怎么吓唬
隐藏在不远处的另一伙黑衣人,看着独断独行的范清遥也是有些懵。
其中一名黑衣人更是压低声音道,“少傅,你们东宫的人现在都如此不要命的”
少煊,“”
他说他其实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有会人信吗
林奕是少煊一手带在身边培养的,林奕的脾气少煊自然心知肚明。
在少煊看来,林奕当然也会想办法逼迫藩王主动现身,但以林奕的智商,充其量也就是跟那些黑衣人大打出手,迫使黑衣人节奏大乱,从而逼迫藩王不得不露面胁迫花家二小姐从中威胁。
可是现在这人,冷静锐利,锋芒刺人。
从站定在这开始,全程说的话都是能数得过来的,甚至是连表情都少得可怜,却在无形之中给人以极其强大的压迫感。
如此这番,少煊心里都是毛毛的。
林奕这小子什么时候手段如此狠辣了
躲在对面角落里的藩王,简直是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虽然现在范清遥已被不于绝境,就算他现身将此事挑明,让范清遥知道真相也无碍,反正范清遥都是要死在这里的。
但一向小心使得万年船的藩王,总是担心范清遥要留什么后手。
可是现在,眼看着黑衣人已经被范清遥的气场逼迫的阵脚大乱,藩王想要继续暗中安排已是来不及了。
或者说,只怕他还没来得及安排好如何折磨范清遥呢,范清遥自己就先咽气了。
明明是把范清遥逼向了绝路,可藩王却有一种自己也无路可走的感觉。
“清平郡主若是再往前走一步,我马上命人一箭你姐姐的头颅。”藩王咬牙起身,怒视着不远处的范清遥,恨不得亲手将她给活劈了才解恨。
范清遥收回已迈出的脚步,循声眺望,“藩王。”
藩王冷冷一笑,“看样子西凉的清平郡主也不是太傻。”
藩王到底是在鲜卑朝堂扎根几十年的人,在看见范清遥眼中毫无任何惊讶时,便是知道怕范清遥早就是猜到了这其中内情。
范清遥轻轻勾唇,语调之中带着明显的戏谑,“藩王倒是聪明,明白明哲保身,奈何娄乾既将我挟持而来,便是绝不可能给我一个痛快,藩王就算再怎么想要东躲西藏,也是不得不现身,不然若我就这么死了,不解余恨的娄乾势必要将怒火发泄在藩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