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转过了脖子,颤颤巍巍地挑眼看向了来人,比她还要意外“闻、闻小姐”
“福伯,真的是你啊”闻依澜蹲下身子,诧异道“叶家不是将你安置妥当了吗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因为上次放火的事件,福伯的大半张脸都被烧毁了,除了眼睛没有受损伤,其余各处都皱皱巴巴,有点地方甚至还溃烂发红了。
这一看就是后续没有妥善的医治,所以才会是这副模样。
闻依澜将他手臂上的袖子也掀起来,疮痍的疤痕映入眼帘,坑坑洼洼,光是看着都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看着福伯躲闪的眼神,心里多少有些了然。
“原来,叶家其实没有安置你,而是将你弃之不顾。福伯,你都这把年纪了,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对叶家有恩啊,就算向叶小姐要求点什么也合情合理。”闻依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蹙着眉头追问“莫非,是叶红影忘恩负义,把你给”
“不、不是的”福伯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急切,言语间满是对叶红影的尊敬和体谅。“小姐人很好,我跟在小姐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一直被和善相待,从未有过重责。”
闻依澜却不这么认为“也只是不重责罢了,她若是对你有几分上心,那你也不至于被如此对待,更不会沦落至此。”
闻言,福伯为难地叹息一声,无奈道“是老爷的主意,小姐并不知情。说实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受了伤后主子们肯找大夫来给治已经算不错了。只是”
“只是你家老爷太绝情,不人道。”闻依澜凉凉地嘲讽道,“你把几十年都给了叶家,到老了竟落到这步田地。不让人给你治伤也就算了,连盘缠路费都不给,我还真当你是被家人接回老家休养去了呢。叶小姐就算对此事不知情,也该探听下你的消息,多年主仆连声招呼不打就分别了,她就没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吗”
福伯是个老实人,一辈子都没起过什么坏心眼儿,受了欺负也只会默默承受。
面对闻依澜的控诉,他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气。
闻依澜伸手在他的胳膊上试探地摸了摸,确认他腋下没有烧伤,便搀扶着他站起来。
福伯大受惊吓,“闻小姐,你这是”
“跟我走啊你都这样了,又让我看见了,我怎么能放你继续在这儿受苦呢”闻依澜的语气理所当然,听得福伯眼眶一酸,差点绷不住哭出来。
她又扫量四周一眼,感叹道“这群人连自己温饱都没有保障,谁顾得上你的死活呢你留在这儿也是受苦,不如跟我回去,把伤养好了我再让人送你回老家。”
“这、这不能老奴这卑贱之身,不敢拖累闻小姐”
福伯惶恐得很,挣扎就要脱开闻依澜的手。
正好冯放追赶上来,被闻依澜使唤上了“什么卑贱我也是嫁到乡下的,听不得这些话。冯哥,搀着他”
冯放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少跟了她一会儿,怎么就搭上了一个面目恐怖的老头儿但他还是听着闻依澜的话,牢牢地搀扶着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闻依澜的身后。
“东家,我向那些人打听过了,商队驻扎的地方距离这儿不远,再往前面走一段路就是了。”
闻依澜来了精神,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干正事。
她回头见福伯几乎是被冯放架在自己肩膀上的,眼珠子一转,便劝道“你带着老人家不方便,不然我还是自己去吧。你们暂且在这儿歇一歇,听话”
“哎,这可不行”冯放几乎是驮着福伯在地面上绕了一圈儿,转到了闻依澜的面前拦住了她。“绝对不行我听说商队里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万一东家你去了受欺负了怎么办”
闻依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有功夫傍身,暗地里还有人在保护着她这些事。
没想到关于商队的事,福伯还挺知情。
“闻小姐,你想要找途径郡城的商队找他们作甚”
闻依澜点了点头,“是啊,有点买卖要谈。”她指了指冯放腰间挂着的鼓鼓包囊,意有所指。
“这样啊,那老奴应该能帮上点忙。”福伯拍了拍冯放的肩膀,示意这个汉子把自己给放下来。
闻依澜和冯放光是看着他这副行动不便的样子,就不由得担忧地拧起了眉毛,两人异口同声道“您这身体扛得住吗”
说完,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冯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闭嘴向后退了下。
福伯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丝苦笑,反过来安慰他们两个“放心,人虽然老了,但还没那么容易死。”
他遥遥指了指前方林子里突兀冒出来的旗帜,感慨万千地幽幽道“这小伙子说的没错,商队里的确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但是心地善良的人,也不是没有。”
说着,福伯举起了自己的手,指了指手背上的伤。
“我原来是个木匠,靠手艺吃饭。这双手对我来说,还算重要。从烧伤之后,手指都动不了,更别提做活儿了。”
“可我自从沦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