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面如瓜铁,目若朗星,髯长尺余。
头戴一顶束发金冠,身穿一件黑淄乌皂服。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曾经的黄花观观主百眼魔君。
行走间,气势更甚从前,想来跟着毗蓝婆修行年余,又有了许多精进。
“吴工,何事?”
毗蓝婆不等百眼魔君走近,转身问道。
百眼魔君赶紧驻足,弯腰行了一礼,才道:“师父,那九头虫,招了!”
毗蓝婆和万圣公主闻言,顿时大喜。
特别是万圣公主,喜不自禁地道:“大半年了,各种酷刑都让他尝了个遍,现在总算招了。”
毗蓝婆微微一笑,甩袖道:“走,去看看。”
说罢,便率先出了殿,万圣公主和百眼魔君赶紧跟随而上。
隐在暗处的朱刚烈心中大奇,浑不知九头虫到底招了什么。
又想到他居然在这碧波潭遭受了大半年的酷刑,心头火气顿时上涌。
扫了眼那熠熠生光的玲珑舍利,又看着三众渐行渐远的背影,终是压抑住要将这舍利卷走的冲动,快速跟随他们而去。
不多时,朱刚烈便见到毗蓝婆三众来到了潭底深处,一座假山附近。
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百眼魔君伸手,在一块石上按了按。
便听“轰隆”一声,那假山石壁上,竟显出一个石门来。
待石门打开,百眼魔君率先入内,毗蓝婆和万圣公主依次入洞。
眼见石门重又缓缓关闭,朱刚烈一个闪身,也跟着进了石洞。
待石门关上,洞里次第亮起灯火。
百眼魔君在前,毗蓝婆和万圣公主在后,沿着稍显逼仄的石洞,又行了十余个呼吸的功夫,便觉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这假山之中,别有洞天。
跟在后面的朱刚烈已看到,这洞底深处,竟是一间巨大的囚牢。
一根根粗如海碗的玄铁柱,将囚牢四周围得密不透风。
牢壁各处,挂着各种刀斧钩链。
牢里没有火把灯光,一片黢黑,寒气逼人,臭不可闻。
万圣公主赶紧以袖掩鼻,而毗蓝婆也皱着眉头,耸了耸鼻翼。
百眼魔君望着那巨大的囚牢,又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将前面的牢门打开。
站在门口,百眼魔君将门口的火把点亮。
火光照耀下,终于显出牢内的情形。
一条七八丈长、水桶来粗的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长躯,被一根根铁钩洞穿,弯弯扭扭被挂在牢顶。
鳞甲破碎,鲜血淋淋。
长躯前端,共有九个巨大的脑袋悬垂在离地三尺空中,耷拉着不知死活。
唯有一丝丝血水,还从嘴里滴答滴答地往地上淌着,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气。
毗蓝婆和万圣公主见了这副模样,面上并无半分怜悯。
而躲在后面的朱刚烈,却是双眸贲张,怒满胸膛,双拳捏得骨节泛白。
这九头虫虽然于他算不得多么亲密,但毕竟也是有过大功的属下,自跟随了自己,便尽心尽力,为万妖国谋着出路。
不曾想,这般大妖,如今竟被折磨成了如此模样。
“毗蓝婆,俺老朱与你不共戴天!”
朱刚烈心中发着狠,身上蓄着势,便要当场发作。
恰在此际,耷拉着脑袋的九头虫突然身躯一摆,九个巨大的脑袋同时一扬。
十八双眼睛盯着毗蓝婆和万圣公主看了一下,又将目光掠过她们,径往朱刚烈这边看来。
却只看到,一片虚无,并无任何动静。
见此,九头虫的十八只眼睛瞬间暗淡,九个脑袋又瞬间耷拉下去,并无任何言语。
百眼魔君见九头虫如此,伸手一招,便自牢壁上取下一根拇指粗的铁链,照九头虫的九颗脑袋上狠命一抽,咬牙切齿厉声道:“该死的畜生,菩萨和公主来了,你还不将你刚刚招供的内容再说一遍?!”
被百眼魔君这狠命一抽,九头虫被挂在牢顶的长躯颤了颤。
中间一颗脑袋艰难地仰起,狠狠瞪了眼百眼魔君,又看向毗蓝婆。
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道:“菩萨之前问,大元帅背后是谁在支持他,现在我便告诉菩萨吧,是——”
刚刚勾起几众的兴趣,九头虫却瞬间闭嘴。
百眼魔君浑没想到九头虫居然还要卖关子,又用铁链狠狠抡了一下,骂道:“不知死的东西,也该在菩萨面前卖弄,还不快说?!”
九头虫吃痛,只将牙关咬了咬,并没有哼半声。
盯着毗蓝婆,惨笑道:“不是我要卖弄,实则这只是我唯一知道的一点秘密,若是这般平白无故告诉了菩萨,那我不是没了利用价值了么?”
毗蓝婆听九头虫这般说,瞬间明白了过来,淡淡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九头虫嘿嘿一笑,任凭血水溢出嘴角,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