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

万岁狐王本就憔悴的面色，愈发凄苦，缓缓道：“昔日，混沌初分，天地交合，始生万物。

“我狐族，也正是那时应运而生。

“只是，我族身小体弱，论力，比不得麒麟狮虎，论智，赛不过猴猿犬豕，本是万族中极为弱小的存在。

“幸得先祖得了这空明碗，不仅可以助我族生灵延长寿算，还能启智开悟，观想阴阳。

“由此，我族生灵渐渐走上修真一途，终是成为上古众多兽族中的佼佼者。”

话至此处，万岁狐王凄苦的面上，隐隐显出几丝骄傲。

但那骄傲的神色只是一闪而逝，下一瞬，便又被愁苦代替。

喃喃续道：“可惜，人族自混沌初分时，便占据了连接天地的天柱山灵脉，可源源不断汲取天地交合之气，寿算无尽，渐渐凌驾万族之上。

“为反抗人族压迫，也为了争夺可以长生的交合之气，万族联合，发动了一场进攻天柱山的万物之战。

“可惜，万族虽然数量众多，但毕竟修为不高，且种族之间各有猜忌，最终被人族镇压，万物之战宣告失败，而万族也损失惨重。

“我狐族在那一场大战中，虽然死伤无算，但元气尚在。

“后来，万族不甘，又先后发动了人龙之战等几次反抗人族的大战，但无一例外，人族完胜，万族惨败。

“再之后，人族建立天庭，统治三界，掌握了诸多长生秘法，愈发昌盛。

“而万族，日渐凋零，走兽之长的麒麟全族被灭杀，飞禽之长的凤凰也被天庭圈养。

”而金乌等族，也一朝消亡。即便是新生的最强种族龙族，族中精锐也尽数消亡。

“至于其他种族，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有的彻底臣服人族，成为座骑和奴仆，有的藏匿于三界隐秘处，苟且偷生。

“如我狐族，自那以后，也只能散于四处，挣扎求存。虽然生存艰难，但万族反抗人族之心不灭。

“恰好，一千年前，佛门爆发内乱，佛如来联合万族中残存的精锐，许以诸般好处，掀起了一场佛门大战。

“其结果么，你应该也看到了，佛如来终成西方佛老，后来又晋为佛祖。而我万族，原以为找到了强大的靠山，大多汇聚于西牛贺洲，希望在如来的庇佑下，立足生存。

“可惜，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自五百年前，佛如来镇压那一只妖猴始，便暗中着手清理西牛贺洲的万族。

“眼看万族岌岌可危，不得不再次起来反抗如来。

“这其中，便以跟随如来修行千年的金蝉为首，内联佛门中的一些菩萨甚至是佛陀，外联万族中所剩不多的力量，再次掀起一场大战，妄图推翻如来，掌控佛门，独霸西牛贺洲。

“为父我虽然活了万余岁，但终归还有一颗敢战之心，当年也加入了其中。

“呵呵，若说以前我们万族还有些声势，这一次么，却连太大的波浪都没有掀得起来。

“除了金蝉子被如来一巴掌拍死、许多菩萨佛陀被贬出灵山外，我万族残存不多的力量，也再遭重创。为父也正是在那一战中，深负重伤。

“为了将万族赶尽杀绝，如来命令手下金刚组织了多次大清剿，终于让万族最后一点复兴的希望，也彻底断绝。

“现而今，三界之内所剩万族已然不多，但如来仍不放心。听说近几年又策划了取经一事，其目的，就是要假借弘扬佛法之名，趁机铲除隐藏在各处的万族遗留。”

万岁狐王不急不徐地说着，到此处，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但他仍未止歇，定定望着玉面公主，无比严肃地道：“爹爹自知狐族必有覆灭之危，这才未曾传你厉害的修真法门，只希望你能平平凡凡一生，兴许还能侥幸逃过一劫。那姓朱的底细来历不明，说不得，便是佛门派来的，你怎能与他结合？”

玉面公主听完万岁狐王长长的叙述，单纯的脸上，终于浮起一抹化不开的愁云。

对于他们狐族的过去，这还是第一次听爹爹提起。

不曾想，这其中曲折，竟还有如此多的牵扯。

一时间，玉面公主有些惭愧，也有些自责。

身为万岁狐王的女儿，生来便骄生惯养，被保护得很好，浑不知外界艰辛。

其实，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爹爹在为自己负重前行罢了。

“爹爹——”

此刻，玉面公主早已泪流满面，扑进万岁狐王的怀里，低低唤了一声。

万岁狐王伸手，抚摸着玉面公主的秀发，也不知再说什么好。

好一会儿，玉面公主才缓缓将脑袋抬起，低声问道：“爹爹既然怀疑朱公子是佛门派来的奸细，为何不将他赶出洞府，反倒留他在此炼丹抟药呢？”

万岁狐王闻言，苦笑一声，喃喃道：“爹爹现在身负重伤，一身修为十不存一。若贸然将他赶出，说不得他便会翻脸用强，到时，爹爹如何能够护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