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燕幼时就知道,她是要做皇后的。
“姑娘,肩要正,头不能动,走路的时候,步摇不能发出声响。”
从裴凌燕十岁起,教导嬷嬷日日都在念叨这几句话,裴凌燕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有时候裴凌燕会觉得很烦,也会生出不想当皇后的念头。
可是跟贴身的丫鬟代玉一说,隔日就会传到母亲耳朵里。
裴凌燕恨不得把代玉好好的打一顿然后赶出府去。
却又实在舍不得。
“你若是再去母亲那里告小状,我明日就去找人牙子拿了你的身契,把你发卖了!”裴凌燕故作凶狠的瞪着代玉,“知道了吗?”
代玉撅撅嘴:“可是姑娘,您不能有先前那样儿的念头了,下个月是您十三岁的生辰,说不定,陛下就给您和太子赐婚了!”
裴凌燕更烦躁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从懂事起就被告知要做什么劳什子太子妃,将来要做皇后,要延续裴家的荣光,为什么?
难道她的几个哥哥都是废物吗?
当然,这话裴凌燕是不敢跟母亲王氏说的。
王氏出身琅琊王家,是真真正正的钟鸣鼎食之族;就连如今盛极一时,风头无两的裴家,跟当年的琅琊王
比起来,那也是没有可比性的。
在王氏的教导之下,裴凌燕的确成为了满盛京出了名的大家闺秀。
端庄,温婉,美丽,德才兼备。
可是只有裴凌燕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这样的。
代玉犯错的时候她会发火,没有得到某个漂亮的首饰她会不停的跟王氏撒娇耍赖。
纵使因为这些事情她被王氏说了很多回。
“你是要做皇后的人。”王氏神色严肃,“你将来要母仪天下,成为这个皇朝最尊贵的女人,你能为了一个没有得到的吃食,一件不称心的首饰而发脾气吗?这样别人都会觉得你不稳重。”
为什么要稳重,为什么要做别人眼里的裴凌燕?
她很是想不通这个道理。
她想,如果某天能够不做别人眼中的裴凌燕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她十三岁生辰那一日,见到了那个人而打消。
他是当朝太子,今上最宠爱的孩子,未满周岁就封王的皇子,宣承光。
宣承光是随着皇帝的旨意一起来的,裴凌燕跪在中门,接旨的时候,忍不住微微抬眸,看向了那器宇不凡的东宫太子。
芝兰玉树。
她想,这个世上能用这四个字形容的,也就
只有宣承光了。
裴凌燕因为这一眼沦陷,再也走不出来。
于是,裴家人不无惊喜的发现,他们家大姑娘,竟然开始逐渐变得越来越端庄。
王氏曾经多次安排人在后院的枣树上,故意用枣子砸裴凌燕的后背。
然而裴凌燕这时候,往往都是顿一顿,而后轻轻的转身,瞥一眼枣树上的人,而后再从容离开。
“你就是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王氏欣慰至极。
多年栽培,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裴凌燕心里也不再烦躁,不再胡思乱想。
她只想赶紧嫁给那个人,与他并肩携手。
转眼,到了裴凌燕的及笄礼。
皇帝定下的婚期是她成人后的第三个月,从她结束及笄礼之后开始算起,正好是百花落尽,但春意融融的四月晚春。
裴凌燕打心底里觉得这个日子真的是好极了。
虽然春天结束了,但是生机勃勃的夏日来临,昭示着她跟自己的未来夫君,日子红红火火。
裴凌燕绣着嫁妆,一遍遍的幻想,一遍遍的在脑海之中描摹那个人的面容。
总算,到了出嫁的那一天。
裴凌燕盖上盖头的那一瞬间,连指尖都兴奋的在颤抖。
马上,就能见到那
个人了。
太子大婚,举国欢庆,皇帝大赦天下。
裴凌燕觉得这个世界上,此刻,此时,应该没有比她更为风光的女人了。
虽然她沾的是太子的光,但是因为他们的婚礼而大赦天下,这简直是无上的荣耀。
进了东宫,行了册封礼,又入宫拜见了皇帝皇后,裴凌燕累得两股战战,但盖头下的面容上,依旧带着笑容。
直至入夜。
她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和丝竹之声逐渐小了,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紧张和羞涩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田。
终于,房门被人打开。
嬷嬷领着太子揭了裴凌燕的盖头,她看到了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脸。
带着笑,眸光盈盈的看着她。
裴凌燕心里饱胀的情绪无以抒发,最终化为一句百转千回的:“太子殿下……”
新婚的他们,无异于是幸福至极的。
裴凌燕是裴家教导了多年,专门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