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心着些,今儿入宫觐见,您得打起十二分的注意来。”
听着嬷嬷唠叨的话,苒澄忍不住叹气,低低的道:“嬷嬷,非得入宫吗?阿娘都说,我若不想……”
“这一遭您非去不可呢。夫人虽然说了可以由着您的性子来,但是太后娘娘那儿怪罪下来,不还是找夫人的麻烦?”
苒澄闭了嘴,没再说什么。
上个月才过了她十三岁的生辰,谢辞和李筠桑又走了,这回说是什么去南洋。
都怪父亲,说什么南洋那儿的珍珠有婴儿脑袋大小,勾的母亲非要去看……
苒澄无聊的思索着,任由下人和嬷嬷在她头脸上捣鼓,险些睡着了。
就在苒澄昏昏欲睡之际,里屋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苒澄一惊,转眸望去,哭丧了脸:“宿云姐姐,您怎么也来了?”
李筠桑和谢辞这一遭外出游玩没有带任何人,宿云自然也被留在了家里,便自发的照看起苒澄来。
也没法子,满院就两个孩子,大的那个,都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如今进了翰林院忙的日日不着家;也就只有小的这个能让宿云闲着没事儿说两
句了。
宿云轻笑一声,上前挥退了嬷嬷,接过梳子给苒澄轻轻梳着发辫,笑道:“夫人和侯爷这一走又不知道是多久能回来呢,奴婢自然要好好照看姑娘。今儿去见太后,姑娘可得警醒着些。”
苒澄默默地捏着手里的珠花,没有说话。
她并不是李筠桑的亲生女儿,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世是什么。
当初若不是李筠桑,她恐怕如今还让宫里那位裴太后捏在手里不得脱身。
哪像如今。
李筠桑如今早过了二十五岁了,还是没有生下一子一女,然而谢辞仍旧是未置一词,甚至于没有纳过一个通房妾室,连后院的两个姨娘,金姨娘和朱姨娘都没再多见过谢辞一面。
不过那两个姨娘也是自得其乐,李筠桑在的时候她们就跟李筠桑说说话打打牌,李筠桑若是不在,金姨娘就自发的接过后院的家务事料理。
早些年的时候李筠桑开玩笑的提过,让谢辞去姨娘院里歇歇,好歹多个小孩子,据说她那不争气的父亲气的两天没吃得下饭。
苒澄轻轻咬着唇。
母亲虽然是因为身体原因,难以生养,但这些年,
她一直对自己如同亲女,尽心尽力没有丝毫的藏私,她不该让母亲担忧才是。
“我也知道。”苒澄唏嘘,语气之中都是隐隐的担忧,“我倒不是怕见贵人,就是想着,前些日子过生辰的时候,太后娘娘赏了那样多东西,还是让顾家哥儿带着来的,我看到那顾家哥儿的表情……”
苒澄眼中闪过惧怕:“我害怕。”
顾家哥儿乃是太后表妹的嫡子,钟鸣鼎食出来的世家子弟,身上带着股说不清的浪荡劲儿。
苒澄生辰那日,太后让顾家哥儿前来,是人都能明白太后的意思。
“听说他后院光是太后送的姬妾就占了半个院子。”苒澄咬着唇红透了脸,“要是让我嫁给这样的人,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宿云抿唇轻笑,给苒澄将发辫梳好,轻声笑道:“可顾家哥儿满盛京出了名的俊俏,姑娘也不喜欢吗?”
“不喜欢!”
苒澄憋红了脸:“我觉得,非得是像父亲那样,顾家,爱妻如命的才好呢。否则就算是跟天上的神仙郎君一样俊,我也不喜欢!”
日日看着父亲母亲的恩爱相守,苒澄从懂事起,就
一直想着将来的夫婿要以谢辞为标杆;就连李筠桑都老说,若是苒澄找不到一个有谢辞三分顾家的,那还不如不嫁。
而且,苒澄也同母亲李筠桑一样,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夫君,自己的所爱之人,满院莺莺燕燕。
否则的话,她宁可嫁给贩夫走卒,也不嫁给什么王公子弟。
看到苒澄义愤填膺,宿云很是欣慰放心。
原本她害怕二姑娘小孩子心性,看到顾家哥儿那样俊俏风流就挪不开眼了,眼下看来她还是有自己的主意的。
“若是真有那一日,姑娘也不用害怕,万事都有夫人在的,夫人不可能让姑娘受委屈。”宿云轻声说着,给苒澄戴上朱钗步摇,“夫人可是跟奴婢说过的,将来您要选的夫婿,就算是门第差些,只要您自己喜欢,人好,一切都好说。”
苒澄唇边露出一个娇憨的笑意:“还是阿娘疼我。”
午后入宫,苒澄胆战心惊的见了裴太后,好在太后没多说什么,照例问了她近日的生活,又赏了些东西,就让苒澄去御花园逛逛准备回去。
原本苒澄不欲去御花园逛的,但有裴太后身边的
女官在,她不得不敷衍着去了一趟。
七月末的夏日炎热,苒澄一进园子就往凉亭底下钻,打着扇子神色萎靡。
凉亭坐落在御花园的池塘上头,底下几尾红鲤鱼欢快的游过去,倒是解了几分炎热,苒澄瞧的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