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敛沉默半晌,许久才朝着房门一躬身。
“母亲先休息,儿子先走了。”
谢敛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院子,正巧碰上折枝慌慌张张的出来找他,看到他回来松了口气,忙上前拉住他:“哥儿这是做什么去了?”
“去看母亲。”谢敛垂着眸子,长长的睫羽盖住了眼中的烦闷情绪,“你找我干什么?”
折枝松了口气,但却有些担忧的往主屋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今日府中忙乱,哥儿还是别乱跑了,早点睡下。李家那边传了话来,家学要暂停几天呢,明日开始哥儿暂时不用过去了。这几日哥儿就在好好收收心,知道了吗?”
折枝和听雨都是李筠桑派过来的,跟谢敛虽是主仆,但是谢敛终归是要尊称一声姐姐的,闻言便闷闷的点了点头。
看着谢敛兴致不高的样子,折枝眼底划过担忧。
将人带进了屋子,叫小螺纹服侍,折枝偷偷叫了听雨出门。
“……哥儿去看姑娘了?”听雨方才正挽着袖子做针线活,这会儿出来才放了袖管,取了指间的顶针,叹一口气,“说起来,咱们的身份也不好去劝的,老夫人都是为了姑娘好,
依我看,不去蹚这个浑水倒也是对的。”
见听雨向着老夫人说话,折枝不满的推她一把:“你这叫什么话?你是谁的奴婢?”
“自然是敛哥儿的了!”听雨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被折枝一瞪又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是,咱们是从夫人房里出来的,她从前是咱们的姑娘,但是如今姑娘嫁了人,成了谢侯夫人了,难道不该多为夫家想着些?夫家好了,夫人才能好,咱们在哥儿身边服侍,才能平步青云。”
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姐妹,折枝突然觉得陌生:“你这叫什么话?听这意思,倒像是完全将自己当成了谢家人了?”
“我可没这么说。”听雨素净的清秀面容上闪过不自然,垂着眼嘟哝起来,“不过我多嘴一句,折枝,咱们从夫人的房里出来,到了敛哥儿这儿,看着像是进了福窝里了——为着侯爷不肯要通房,妾室更是一个不理,咱们也是夫人陪嫁的心腹不好上赶着伤夫人的心,给侯爷做小的,但是来了这儿,实际上就是外头风光,里头虚,难道还不能为自己做打算?”
折枝是个实心眼,她有些无法理解听雨的一番话,
只轻轻咬牙:“你这蹄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忘了从前姑娘待我们的好儿了?咱们来了敛哥儿院子难道不好?既避嫌,将来敛哥儿大些了,夫人感念着你我的苦劳,不都是能指个好婚事?”
“好婚事?”听雨向来澄澈的眼中此时却划过一点微微的晦暗,“什么算好婚事?外头的管事,还是府内的小厮?你以为谁都跟小红姐姐似的,能得侯爷身边头等心腹人的青眼?”
听雨说的自然是不平,谢辞身边最看重的也就是不平了,其余的虽然也常跟着谢辞,但却不如不平的脸面大。
折枝戳了戳她的额头,语气已然有些急了:“那你想做什么?”
“我也不过比哥儿大了五六岁,将来做个通房难不成还不行?”听雨踟蹰许久,有些赧然的说道。
折枝微微睁大了眼睛,又急又气:“听雨,你这话说着可是要诛心的!姑娘当初让我们来照顾哥儿是为着什么?不就是防那些有心过来勾引哥儿的狐媚子吗?你如今什么意思,难道还打起做主子的念头了?”
听雨被说的脸通红:“你着话叫什么意思?好像我是专门就想主子的?你也太刻薄
人了些。”
“不然这是什么?”折枝看着听雨的眼神越发鄙夷,“不是我要刻薄你,而是你说的话,就让人没法子不刻薄你。当初咱们可是信誓旦旦的要帮姑娘看好哥儿,让哥儿不小小年纪就走了歪路,如今你倒好,起了这个心思,你这置姑娘于何地?”
“姑娘姑娘,你是姑娘养的猫儿狗儿?”听雨终于有些不耐烦起来,“难道我不能为自己的前程打算?”
她的声音稍微拔高了一些,很快又警惕的看了看四下,声音低了些许:“我同你说这些,并不是说以后就不听姑娘的了!只不过你得许我有些私心吧?将来咱们必得照顾哥儿到年纪大了的,到时候放出去配人能配个什么样的你想过吗?”
折枝渐渐不语,听雨也越发推心置腹起来。
“将来,年纪大了,若是不能继续侍奉哥儿,咱们几个就都是配给小厮长随的命,难道还能好到哪儿去?不如争上一把。”
她露出一个坚定的神色:“说不得,你我这样的,夫人还更放心呢。”
折枝看着听雨,看着这个几乎是跟她一起从小长大的姐妹,只觉得陌生。
为什么来了侯府后
,听雨的性子变了这么多?
她不理解,也有些难过。
“听雨,我从没有给人当通房姨娘的心思。你看看咱们后院的那些姨娘你就知道了,若是碰上个糊涂的主君,或许做妾舒服些,能受宠,但咱们的侯爷可不是那样的人,侯爷对姑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