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桑微微噤声,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等着郭琰说下文。
她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屏风后面,看到纪斯年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郭琰的方向,李筠桑心中轻叹,移过了目光。
“那日,我说的,都是,假的。”郭琰垂着眸子,长睫似乎在轻轻颤抖,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我对你,的感情,没有,那么深。”
万万没有想到郭琰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李筠桑有些绷不住的站起了身,想说什么却是如鲠在喉,半晌没有开口。
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屏风后的纪斯年是什么反应了,只死死地盯着郭琰。
“我的,心中,只想,只想为我,母亲,求,一个,正名。”郭琰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古怪的笑意,仿佛是嘲讽,又像是哭腔,“能让她,她的名分,入,入郭家,族谱,我就,很高兴了。”
语罢,郭琰站起身,一字一句的道“此生,是我,我负你,来世,来世”
她说了好几遍,都没说出后面的话来。
李筠桑终于看不下去了,颤声道“郭姑娘,你就是想说这些”
“唯有,这些。”郭琰的嗓音微哑,抬眸却是眼神坚定,“夫人,告辞。”
她转身利落的离开,像是没有丝毫的留恋。
看着郭琰的背影,李筠桑心里头堵得厉害。
她几乎恨不得上前帮纪斯年把郭琰拦住,让他们就这么离开这里,不再为俗世中的任何所困。
但是理智禁锢住了李筠桑做任何事。
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许久李筠桑才朝着屏风后走去,看向了里面端坐着的纪斯年。
他的面上带着点恍惚的笑意,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李筠桑满腹的话噎在喉间,就是说不出一句来。
纪斯年什么都没问,更是什么都没说。
他静坐了许久,开口声音嘶哑“是我没运气。”
李筠桑心头微酸,险些落下泪来。
“多谢你了。”纪斯年失魂落魄的说着,起身离开了李家。
此后,李筠桑没再见过纪斯年。
她问了谢辞纪斯年的去向,谢辞也只是叹息,但李筠桑知道纪斯年不会想不开到寻短见,只要还活着,李筠桑也就放心了。
圣上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要郭家二姑娘入六皇子府为侧妃,圣旨到郭府的十天后,郭琰就坐着花轿进了六皇子府。
一场几乎有些仓促的,甚至算不上婚礼的婚礼,就这么将郭琰的一生给定了下来。
很快,六皇子府举办宴会,帖子也送到了侯府门上。
想想会看到皇室的那几个公主,还有太子宣天瑞,李筠桑头疼不已,便以病为由婉拒了。
谢辞也没说什么,反而还顺势以在家照顾妻子的理由也没去宴席。
“表哥授官的文书过几日便能下来了吧到时候得去大房那边拜见拜见了。我想着若是能说动表哥,让他亲自上门一趟是最好的。”
晚上李筠桑提起甘修竹的事情,有些忧心忡忡。
她看到纪斯年同郭琰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有些莫名担忧起纪斯年来。
李筠卿也是高门大户出生,显贵的女孩子,将来
谢辞精神微振,看上去心情不错“说起这个,我还忘了告诉你呢表哥的事情,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能成”李筠桑眼睛一亮,“你是说进中枢的事儿”
谢辞微笑着点点头“他的成绩不错,而且出身清白,陛下是很看重的。我也是听了一耳朵消息,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能下旨。”
谢辞的消息几乎没假过,李筠桑自然是相信的。
隔日午后,谢辞还没回家,甘修竹那边就着人送来了好消息。
“翰林院庶吉士”李筠桑看了手信,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表哥真的进了翰林院”
而且翰林院庶吉士这个官位,十个里头有九个最后都是位极人臣的,譬如李奎,当初就是从庶吉士开始做起的,如今已经到了这个炙手可热的地步。
这个消息李筠桑收到没多久,李家便派人过来,说是沈氏亲口说的,要李筠桑有空带着甘修竹一道回李家吃饭;李奎也亲自给甘修竹送去了拜帖,甚至于沈氏的娘家都着人问候了一番。
李筠桑深切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
不过终归也是好事,李筠桑将几场重要的邀约暂时保留了下来,却没有一口应允,主要也是想问问甘修竹的意思。
没等李筠桑着人去请甘修竹,甘修竹很快就带着东西上门来拜访了。
他几乎跟谢辞是前后脚进的家门,带了不少礼物前来,几乎都是给李筠桑的。
“表妹大恩,无以为报。”甘修竹踟蹰许久,也只说出这么句话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像是多年郁气此时一吐干净,眉目间都闪着微微的光芒。
李筠桑忍不住的笑,又有些微微的心酸。
甘修竹苦读多年,其中心酸连她都不得而知,如今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