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功夫,门被人轻轻叩响,李筠桑蓦的转头回望,站起了身。
来人似乎在等她发话,李筠桑轻轻蹙眉,轻声道“请进”
话音落下,只见一墨绿长袍的秀美男子推门而入,来人神情寂寂,一双本该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里头如死水一般,漠然的抬眸看了李筠桑一眼。
男子青丝未束,有些松散的随意用发带绑着,行动间宽袖微荡,自成风流。
李筠桑看的怔了一瞬,触及那双在女子身上都很少见的清艳的桃花眸,下意识的别过了目光。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美丽的男人。
除了美丽,李筠桑想不出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了。
“在下鸣玉。”只见他微微颔首,动作堪称敷衍无礼,但是对着那张脸,想来任谁都生不了气的。
李筠桑突然就明白了李琪的偏执。
对着这样一个可称尤物的男子
李筠桑心中划过一点尴尬。
“鸣玉公子,久闻大名。”李筠桑请他坐下,努力将尴尬的感觉忍下,直奔主题,“你与我大哥哥李琪,是知己,对吗”
听到知己二字,鸣玉蓦的抬眸看了李筠桑一眼,那一眼几乎惊心动魄,让李筠桑不敢直视。
头次见识男人堆里的“花魁”,她才知道自己的见识有多浅薄。
“我见过你姐姐。”鸣玉收回眼神,语气淡淡,似乎还夹杂了点轻嗤,“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想也不用想,李筠昌的脾气必然是看不起这位的,就连李筠桑未见之前心中都对这种地方颇为排斥。
清风馆,来的女子少之又少,反倒是男子更多一些。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可是满盛京也没听说,谁家的二郎再混账,会为了清风馆的小倌跟家里闹起来的。
毕竟在如今的人眼中,为着平康坊的花魁娘子闹起来那是风流,为着这儿的男人闹笑话,可就是心理变态了。
谁家的父母都不会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有龙阳之癖的女婿的。
沾上这儿,若再传出去,那可就是毁了一辈子的婚姻大事。
“不论他人怎么说,我也并不知晓你与我哥哥是怎么样的情谊,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我哥哥去世了。”
李筠桑语气低迷,看着面前的鸣玉也有了几分淡淡的怨怼。
因为她并不能怪鸣玉“勾引”或是“唆使”李琪如何,说到底是人家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得了谁呢
鸣玉的神情在闻言后僵滞了一瞬,很快又变为淡漠,眼中的伤痛和绝望却是显而易见。
看着他沉默,李筠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许久,李筠桑才嗓音沙哑的道“我想,你许久不见他,又不知道他的消息,心中恐怕早有了猜想,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如今我告诉你了,却并不是想来怪你。”
鸣玉抬眸看了李筠桑一眼,神色微微有了松动。
似乎是没想到李筠桑会如此温和的同他说起这桩事,鸣玉竟有了点不知所措。
“他的事情我是第一个知道的,为着李家,也为着我刚出阁的姐姐,我同家父家母提议将此事瞒了下来。本想着时机成熟之后,这件事总能找个合适的时机道出,可我姐姐如今身怀有孕,受不得半点刺激。”
李筠桑说到最后,有种莫名的荒凉“我此次来,也是为着李家,也为了我哥哥,我想,他最想保住的,就是你的性命。”
鸣玉怔怔的瞧着李筠桑许久,才苦笑一声“我以为,你是兴师问罪。”
“为何兴师问罪”李筠桑轻轻蹙眉,感到不解。
“我同你哥哥的事”鸣玉别过眼神,语气窘迫。
李筠桑了然,轻叹一声“你跟他,很可惜。”
鸣玉愕然的望向李筠桑。
许久,他唇瓣轻颤的重复道“很,可惜”
“若是他不是家中嫡长子,或者生在一个不那么显赫的家族之中,你跟他”李筠桑说着说着,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骤然噤声。
可鸣玉已然明了了李筠桑的意思,心中微动。
李筠桑的开明在他意料之外,更让鸣玉久违的感觉到了安慰。
“不说这个。”
李筠桑正色了,轻扣桌面“如今我哥哥逝世,是瞒不住了。我怕有人会挟持你,对我们李家不益。鸣玉公子,是要走,还是让我想办法送你走,你终是得选一个了。”
她没有圣母到要为鸣玉打点好一切,若是能毫无声息的让人离开,化解这一桩冤孽,能让大房的人无处下手,就已经是很好。
至于鸣玉将来过得如何,她实在无力,也不想去管。
毕竟,她终归不仅仅是李家的六姑娘,李琪的妹妹,也是谢辞的妻子。
李筠桑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地,毕竟她的名声受损,就是连累了谢辞。
见鸣玉不语,李筠桑看了小富春一眼。
小富春了然,将早已经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