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催产药的药渣呢”裴皇后淡淡问道。
这话自然是问向底下的奴仆的,饶姜闻言,忙起身让小丫鬟去找。
可是权落英有着身孕,一日喝的药的药渣多如牛毛,又不会刻意留着,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找到
李筠桑心中盘算着,然而没等多时,被饶姜派出去的小丫鬟就端着一个煎药的锅子进来了。
“回皇后娘娘,这边是今日侧妃所喝催产药的药渣。”小丫鬟的头垂的很低很低,轻声回道。
裴皇后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崔余容,崔余容垂眸轻轻颔首,上前接过了锅子,直接伸进手去捻出了一点药渍,在指尖反复碾磨了几次,再放到鼻间轻轻地嗅着。
见状李筠桑的心都高高吊了起来。
这个崔尚宫,竟然还会看这些东西
也对,如果不是如此全能,想来裴皇后今日也不会带着一个尚宫出来。
崔余容反复的闻了许久,又从里面几次拿出药渣分辨碾磨,最后甚至舔了一点细细尝着,许久才确认了一般的,将锅子还给了小丫鬟。
她躬身来到皇后面前,淡声道“回皇后娘娘,这药方中都是常见的催产药材,有败酱,白油麻,蔥麻子,槐花,木通,牡丹皮,牛黄,番红花。”
崔余容说着顿了顿,声音压得颇为沉重了一些,缓缓道“只是,还多了一味,王不留行。王不留行和番红花本都是疏通活血之用,可是二者只用齐一便好,若是两者一起使用,只会让效力大增,使生产之人血流不止。侧妃生产之时虚弱无力,是而服食应当不多。否则连侧妃的命都保不住。”
李筠桑这一晚上,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好似起起落落坐过山车一般,几乎要被这大起大落弄的疯了。
她看着崔余容肃然的脸庞,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温容,温姨娘。
她的孩子是因为服用了和坐胎药相冲的牛膝才没了的,而这个孩子则是被人下了更加强力的药物。
“好大的胆子”裴皇后始终波澜不惊的面容上终于露出几分真切的怒气,“竟敢用此物来戕害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还是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要本宫说,你们都是无用”
屋内的下人闻言都瑟缩起来,噤若寒蝉。
多么像,多么像的场景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筠桑越发的没有了头绪,更是不知道该不该信她那位方才振振有词的五姐姐。
若说李筠昌是学了之前的手法,也无不可
李筠桑真头痛的要炸了。
“本宫看这件事是不能这么了了。”裴皇后冷冷的笑了一声,略显凌厉的凤眸扫向景王,淡淡道“承昱,这里毕竟是你的王府,你自己选择,这件事是查,还是不查”
裴皇后的话近乎是带着明晃晃的威胁,宣承昱也只是无知无觉般的,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那药锅。
李筠桑微微后退,不让人察觉的看向了李筠昌的面孔。
她看到李筠昌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的停留在宣承昱的面上,片刻后又移开,而后在再看过去,反复几次,实在奇怪。
而宣承昱似乎也有意无意的看向李筠昌,许久之后才缓缓道“既然皇后娘娘都纡尊来王府一趟,这件事自然是要查清楚的。”
只见李筠昌似乎是松了口气,又似乎是悲凉的轻轻一笑,双眸再无神韵的看向了不远处的虚空。
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从李筠桑的心底慢慢升起,她下意识的就想说话,却只见李筠昌先开了口,可当李筠昌说完第一句话的瞬间,李筠桑便震耳欲聋,再也听不进去别的什么了。
“皇后娘娘,王爷,妾身的娘家小妹还在此,她年纪小不经事,不如让她先回去好了。”李筠昌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文笑容起身屈膝说着,而后看向了李筠桑。
李筠桑对上她的双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便是摇头。
身后的谢辞此时眼疾手快的,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紧紧地握了一把。
原本有些亲昵甚至越线的动作,但是因为这特殊的气氛而变得警惕意味十足。
“姐姐,姐姐”李筠桑下意识的唤了两声,却被李筠昌截过了话头,只见李筠昌屈膝下去淡淡道“请皇后娘娘,王爷允准。”
宣承昱垂眸看了她半晌,缓缓道“准。”
裴皇后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崔余容,目光淡漠。崔余容下一秒便上前轻声道“六姑娘,请走吧。”
李筠桑的眼眶不知不觉便红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怕。
“皇后娘娘,让臣送六姑娘回府吧。”谢辞开口,带着近乎讨好的请求,“否则天寒地冻路滑,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倒不好了。”
裴皇后眼底划过一抹莫名的笑意,良久才颔首道“好啊。既有子笙相送,本宫倒也安心了。”
她说着,看向李筠昌“王妃也安心了吧”
李筠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看向谢辞“多谢世子了。”
看到李筠昌的目光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