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呼吸声一深一浅,在堂中显得格外清晰。
李筠桑无声的看了李琪一会儿,这才上前去扶他“大哥哥,先起来吧。”
李琪抬眸看她一眼,低声道“多谢。”
“这有什么谢的。”李筠桑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大哥哥今日,真是犯糊涂了。”
李琪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只听李筠桑缓缓道“我不知道大哥哥有多喜欢那人,只是不该这样鲁莽,于你于他,于家里的人,都不好。”
望向李筠桑澄澈的双眸,李琪的心口突然有些酸胀起来,他缓缓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李筠桑“你,不觉得我荒唐”
“这有什么荒唐的”李筠桑露出一个微笑,“相反的,我很羡慕大哥哥。可以这样恣意的说出心中所爱。虽然父亲母亲接受这件事的可能极小,但是大哥敢说,说明大哥很喜欢那人,并且还毫不畏惧他人的目光。”
光是恣意这一条,足以李筠桑羡慕死。
李琪看着李筠桑的目光渐渐的变了。
他从前只觉得这个六妹妹跋扈难相处,自她落了水之后又变得淡漠冷静,好像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犯任何的错。
不管是哪一种状态,都让李琪有些不喜欢跟她相处。
可是如今看着李筠桑的双目,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厉害。
连他身边的好友,都在劝他不要为了鸣玉闹得不好看,只有李筠桑说,你一定是很喜欢他的。
“不过大哥哥,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话。”李筠桑稳住了李琪的心态,开始缓缓劝解,“你这样闹一番,到最后受伤的,不会是你,不会是李家的任何人,而是你在乎的那个人。”
她方才把话说的那样,若是将来李琪真的把李奎逼的紧了,李奎找人收拾掉一个小倌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他不会让李家蒙上任何莫须有的耻辱,不光是为着诺达家族里的人,还是为着他的官声。
许是想到了李筠桑会说这些,李琪的目光逐渐变得落寞,而后无神的垂着,看着地上“我何尝不知道可要我负了那人,去娶一个无辜的女子,恐怕我此生都不会欢愉。”
李筠桑听着这话,看着那人,心头油然而生一股天然的嫉妒。
此生都不会欢愉
李琪的要求何其的高,她所向往的,也不过只是安稳活下去。
而李琪在拥有了一切之后,所求的便是快乐。
众所周知,快乐真的是个奢侈品。
如此想着,李筠桑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过那种纯粹的,什么都不夹杂的快乐了。
“大哥哥,你将是否欢愉看的如此重要,不过是因为你已经有了常人不能有,甚至不能及的身份和地位。说句难听的话,即使你这一生碌碌无为,你也依旧是尊贵的李家嫡长子。”
李筠桑觉得自己最近一直在叹息“但是那人不同。我不知道大哥哥是否有告诉他您准备跟父母坦白,想要抛下如今的婚事,我只明白,不管那人知不知道,到头来遭殃的,一定会是他。”
眼下李奎没说什么,因为事情来得太快太猛,李琪甚至没有给任何的征兆和准备,等李奎等反应过来了,找上了那人的麻烦,到时候任凭李琪有什么法子,恐怕都是护不住那人的。
李琪的嘴唇颤抖着,久久没有说话。
李筠桑觉得自己说的够多的了,起身低声道“大哥哥好好想想吧,要怎么处理今日的事情。我相信您更多的只是一时气愤而已,您并不想真的毁掉李家。或者,他吧”
说完,李筠桑轻叹一声,从侧门离开了前院。
回到芾郁轩的时候,还能听到正屋吵嚷着,似乎是李奎正在跟醒了的沈氏正在争吵。
“五姐姐呢”李筠桑随口问了一句,转念一想李筠昌可能也在里头,“不如将她请出来吧,再哭下去,眼睛真的要肿了。”
所幸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正屋的樊妈妈拉着满面泪水的李筠昌走了出来。
看到李筠桑回来了,李筠昌慌忙上前,眼泪都来不及擦“怎么样大哥怎么样”
“大哥已然冷静许多了,不过是否真的想开了,还得看他自己。”李筠桑带着人往自己的院中走去,“五姐姐也别哭了,此事并不是成了死局定局。”
李筠昌捏着帕子,看向李筠桑的表情似是期待,又夹杂着几分歉意。
见状,李筠桑顿了顿,轻声道“怎么了五姐姐”
“我知道了。”李筠昌的歉疚到达了顶峰,“父亲和母亲,是不是逼着你,嫁去东宫,让你做妾”
李筠桑的心头一颤,许久才缓缓点头“是有这样的事。姐姐怎么知道了”
“他们吵成那样,恨不得往彼此最痛的地方插刀子一样。”李筠昌的唇瓣都在颤抖,“什么都说出来了。”
关上门,李筠桑将那吵闹声隔绝在了外头,心中一片荒芜。
她让人拿了热水和帕子来,沾湿了为李筠昌擦去脸上的泪痕,低低的道“姐姐,你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