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李家,有诸多危险。而且很显然,我给你的那个鸣笛,你根本不会用,是吗”谢辞笑了一下,多少有些苦涩,一闪而逝。
快的李筠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也不是。”李筠桑于是多了几分尴尬,“只是没有危险到,非得用的地步。而且我长在深宅大院,能有什么危险”
她自己说着都觉得讽刺。
是啊,能有什么危险
可她还不是差点把身子拖垮
这具身体,才十一岁
“霜降和她那个妹妹的事,难道还不足为惧吗”谢辞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是想找出这次的事情是谁在害你,可是筠桑,我劝你一句,大可不必。”
李筠桑微微蹙眉,总感觉谢辞接下来的话不会太顺耳“怎么说”
谢辞似有踟蹰,半晌才缓缓道“我说过会娶你,就一定会。我能庇护你一生,免你出嫁前也受到伤害,你只需要”
“只需要拿了李家的嫁妆,以李家六姑娘,内阁辅臣之女的身份嫁给你就可以了,是吗”
李筠桑放下了杯子,在桌子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那双常常含着甜美笑容的眸子此时也变得微冷,似乎还含着几分淡淡的嘲讽。
见多了李筠桑或气急败坏,或装作老实的样子,头一次见这样满是冷凝的李筠桑,谢辞一时间都愣住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谢辞一时间微恼,“我当然”
“世子,你总不能说,你喜欢我”李筠桑漾出一分冷笑,眼眸极亮,都是寒光,“我又不是傻子,您会喜欢上一个”
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这话太怪了,怪得像是她在跟谢辞抱怨似的。
微微呼出一口气,李筠桑平复了心情,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从容,带着几分自知之明的低微,笑容恰到好处,如同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世子,我知道您为什么执意娶我,但是您恐怕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嫁您。您一表人才,家世卓然,我自觉是配不起的,您家的富贵,我也沾染不起。”
她站起身,定定地看着谢辞“我知道您会是个很好的朋友,您也帮了我不少,但是世子,您那一院子的姬妾,虎视眈眈的继母,我实在害怕。”
说没有动心过未免太假,可是这份心动李筠桑自己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等嫁给了这个人,许多年的消磨是不是能抵过如今这浅薄到近乎没有的情意,而谢辞如今对自己的兴趣,又能否支撑他一直都喜爱尊敬自己到老。
李筠桑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您帮我的那些,我无以为报,只能以我之全力,予您钱财上的回报。别的,还是算了。”
谢辞看着李筠桑,只觉得陌生。
他想说,自己不是为了什么身份地位,但说出来又觉得虚假。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他愿意娶李筠桑,本就是为着祖母的命令,还有李筠桑合适至极的家世。
他不能娶高门大户的千金,李筠桑的姐姐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是王妃之尊,过不了几日,怕是李奎的内阁首辅升令也会下来
没有比李筠桑更合适的人了。
“所以,你根本不想嫁给我。”谢辞原以为自己会愤怒,会羞恼于李筠桑这明晃晃的拒绝,但是他冷静得可怕,从未有过的平静,看着李筠桑,“为什么要送我那幅画”
“谢礼,您想要,我就给您。如果您还想要,我还能送您很多。”李筠桑顿了顿,淡淡说道。
她慢慢福身行礼“世子,这就是我一直,想说的话。”
谢辞定定的看着她,许久站起了起来,转身一言不发地朝门口走去。
还没出去,听雨手里举着两个糖人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看到沉着脸出来的谢辞,听雨吓得连忙跪下,李筠桑也蹙眉走了出去。
“怎么了”李筠桑看向听雨,看到她手中的糖人后微微愣住了。
只见听雨手上的两个糖人表面都裱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透明琥珀,给固定了起来。
签子还露在外面,刚好可以拿着。
“世子,姑娘。”听雨坑坑巴巴地唤了一声,“奴婢,奴婢不忍看到这糖人化了,于是找了匠人用琥珀裱住,这样就能一直保存着了。”
李筠桑凝眸看着那糖人,栩栩如生,一时间无语凝噎。
谢辞也在原地愣了很久,好半天才淡声道“不平,拿着吧,走。”
不平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迟疑了一下,接过听雨手中的糖人走了。
谢辞却是瞟了他一眼。
不平福至心灵般的,将李筠桑形状的糖人拿了,给听雨留下了谢辞模样的。
这下谢辞才离开。
听雨大气都不敢喘,看着谢辞出了院子,听雨才怯怯的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李筠桑有些疲惫地摆摆手。
第二日一大早,李筠桑给王老夫人请了安告辞,就坐上了回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