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棣因为一直在考虑那姓苏的师爷的后手,晚饭吃过之后,就一个人躲在许荛的书房里面,从抓到那书生跟侍卫开始回想,一直到眼下,再从眼下开始倒推,坐着想了半天,又去书房里面的那张矮榻上接着琢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许棣已经很久没有放松精神好好的休息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时分,翻身起来看着窗外明亮的阳光,一时之间有些不知今夕是何的感觉,坐在榻上使劲的甩了甩脑袋,觉得脑子里面清明了很多,这才站起来,出了书房的门口。
许荛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许棣醒了,说:“咱们这就要吃午饭了,你赶紧洗洗脸,吃了午饭我带着你去个地方。”
许棣答应着,心里倒是有些好奇,自己的爹要带着自己去哪里。
夏日的夜,一阵微风拂过,让人浑身舒爽,晚饭许棣吃了一大碗的手擀面,加了一大勺的辣椒酱,吃的满头大汗,被风一吹,觉得身上的汗消散了,用手摸了摸后脖颈,早已没了先前的那份粘腻。
许棣走在许荛的身边,发现自己已经比许荛高了半头,再看看许荛的微微的有些佝偻的身材,心里一时之间有些难过,自己长大了,父亲却老了。
路上遇到很多跟许荛认识的,见了许荛问好,许荛都笑眯眯的跟人家打个招呼,一直走到北边的城门前。
许棣有些奇怪,问道:“爹,你带着我来这里做什么?下午我已经来过了。”
许荛带着许棣上了城墙,城墙上的守将看到许荛过来,赶紧行礼,许荛让他们继续作自己的事情,带着许棣走到城垛前面。
从城垛之间的空隙看下去,远远的能够看到星星点点的星火,许棣知道那是金人的帐篷,他们一直到许棣带着俘虏进了城,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也是许棣早就派了人守着那边的路,防的就是有人过去报信。
许荛看着城门外远处的灯火,想到这一整天自己脑子里考虑的那些事情,叹了口气,对许棣说:“许棣,你有没有想过,有些时候,你的很多思想,在这个时代是行不通的。”
听到许荛的话,许棣愣了一下,接着就明白许荛这充满的担心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许棣笑了笑,靠在城垛上,说:“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人活
在这个世上其实很艰难的,咱们是公侯之家,尚且如此,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呢?我不想做什么救世主,我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领,我只是想要凭着我的本心,做一些能够让我不后悔的事情而已。”
许荛叹了口气,说:“你所想,我自然是明白的,可是现在的局面,不是你说能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这一场战争,是谁挑起的,如何挑起的,已经不能像上次一般,那么轻易的就能描摹过去的。”
上次在河西,梁承帝曾经微服亲自去过河西,跟许荛关起门来说了很多,也是因为那次会面,才让梁承帝决定把藏在冷宫中的七皇子秘密的送到河西,拜托许荛,甚至是许家帮着看顾一二。
许荛看许棣不言不语,想到自己曾经跟梁承帝说过的那些话,摇了摇头,说:“大梁建朝百十多年,几任君主都是很有责任心的人,当今圣上原本无心即位,只可惜先帝晚年有些昏庸,身边几个能力强的皇子你争我斗,最后落得死的死残的残,圣上即位之后,朝堂不稳,为了稳定朝堂,他只能在重臣武将之间平衡,这么些年下来,圣上做的极为不易。”
许棣认真的听着,许荛看他听的认真,说:“当初圣上去河西,跟我说了很多他几个儿子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圣上此人,对于孩子,其实还是留了几分仁慈的,只可惜,儿子大了,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心大了,就是身边的人,身边的事,也让他们不得不为着那个唯一的位置做出努力。”
许棣有些不服气的说:“各凭本事来争取,无可厚非,可是他们用这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来拼,就非常的过分了,爹,我知道,谁都有不得已的时候,可是那些不得已也不能作为他们兴风作浪,残害无辜的借口。”
许荛看着因为气氛脸颊有些红的许棣,把手搭在许棣的肩膀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得比自己这个老子还要高了。
许荛说:“是,不能作为他们的借口,可是很多事情都是一些客观条件累积之后必然会发生的,许棣,听爹的话,明日你就坐船回去蓬莱,我不能让你成为那些人的靶子。”
许棣听到这里,愣了一下,许棣有些不甘心,说:“爹,我都安排好了,保证这次能够
把辽东的金人一网打尽。”
许荛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有能力,你也能够做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把事情都做好了,日后论功行赏,要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功赏?”
许棣有些不服气,更多的是气馁,说:“爹,我是为着那些封赏才来的吗?”
许荛摇了摇头,说:“许棣,这不是一个你全身心的奉献了,就能给你丰厚回报的社会,你做的很多事情,会让你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他们甚至会想着法的陷害你,许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