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自然是知道家里准备让自己跟郑伯源过了年之后开了春就成亲,这是许栀盼望的事情,却又是许栀有些难过的事情,出嫁,就意味着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就意味着自己以后要独自面对风风雨雨,在不能做一个躲在父辈祖辈身后的小姑娘。
郑伯源情况很特殊,他是过继的嗣子,虽然是担起了他们府中二房的香火,但是自己并不能够在家中当家作主,郑家虽然给郑家两房分家了,但是郑伯源的亲生父亲还在,还有一位尽力要护着郑伯源跟他妹妹的祖母,最重要的是,现在郑家的当家主母是继室,而且是一位把郑伯源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后母。
以后自己跟郑伯源归京,跟这些人自然是少不了打交道,甚至会因为郑伯源亲生父亲的存在,会受很多的委屈,虽然没有“一子两父”的道理,可是法理归法理,人情归人情,日后不光是郑伯源,就是自己,见了平西侯,也得恭恭敬敬的对着平西侯执子辈礼,郑伯源带着自己的妹妹费劲了心思过继出来,为的是给自己还有妹妹搏一个未来,为的是能够脱离了继母的辖制,免得在后母的手里受到什么伤害。
这些问题,许栀都考虑过,也认真的盘算过以后真要回京城生活,要怎么跟郑家的众人相处,平西侯府虽然将二房分出来,在侯府的后院墙那边隔出来三个大院子作为二房的住所,但是真要带着这一大家子回去,地方是不够安置的,许栀觉得,不可能再去外面置办宅子,真要从外面置办了宅子,带着这一大家子搬出去,会让人说自己不孝不义。
亲事在河西举行,郑伯源现在住的院子不够,郑伯源就又找了一处五进的大院子,这河西的房子,都是当初许荛带着统一规划,统一造起来的,这五进的院子整个县城也不多,郑伯源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个院子,这个院子是河西当地一户人家的,那户人家的孩子出息了,原来是一家货栈的伙计,人机灵,又愿意学东西,东家去甘州开了一家分店之后,
把这伙计给派过去当大管事,这伙计就在甘州置办了一套宅子,让自己家中的父母妻儿一起去。
河西的房子伙计的父亲是舍不得卖的,说这是祖宅,也是搬到这宅子之后,孩子的事也才兴旺起来,以后自己是要回来养老的,郑伯源原打算买过来的,人家不同意,郑伯源有觉得自己不可能一直在这边塞小城住着,就给租了下来。
院子刚盖了也没有几年,到处都很新,王嬷嬷趁着还没有过年,找了几位工匠过来看了地方之后,冒着严寒开始修整房子,有些地方需要重新粉刷,好在没有需要大修的地方。
河西的冬天,实在是寒冷,许栀每日里除了跟着路嬷嬷看一下家里的账本,安排家里下人的采买,就是忙着做自己的嫁妆,许栀对待自己的亲事很重视,时间太紧张,嫁衣是来不及自己绣了,但是红盖头还有那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头,都是许栀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
许栀的绣活不仅仅是跟着路嬷嬷一点一点的磨出来的,曾经绣活还是许栀赖以生存的技艺。
跟着国公府一路上风餐露宿,到了宿头,许栀就跟着国公府伺候国公府人的一位针线活很好的嬷嬷学习绣工,那位嬷嬷是国公府人的陪嫁,是作为针线丫鬟陪嫁的,针线活自然是非常的好。
当时的许栀考虑的很清楚,自己对于国公府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想要能够继续跟着国公府走下去,自己就得学一门能够挣钱的手艺,之后挣了钱,才能养活自己,才能够让国公府中的人觉得自己还是有价值的。
许栀那个时候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她清楚的知道,虽然国公府是流放之人,但是自己如果离开了国公府,作为一个弱女子,想要在那样的环境下有条出路,很难很难,国公府到达流放之地之初,许栀靠着自己的绣活确实是养活了自己,只可惜后来国公府人觉得把自己卖了能够得到更多的银钱,许栀知道,国公夫人也是觉得许栀这个儿媳妇嫁过去之后自己的儿子就死了,在京城眼不见心不烦的,
到了岭南,成日里在自己的跟前守着,国公夫人见了心里也是有几分的膈应,正好有人求到自己的跟前,想要买了许栀去做娘子,国公夫人二话不说就把人给卖了。
这也是许栀做针线活时回想起的那些事情,许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亲事挺奇怪的,不是替嫁,就是要提前嫁,总归时不能跟别的姑娘一般出嫁。
手中的红盖头已经绣的差不多了,许栀用剪刀剪了线头,拿起来端详,大红色的绸缎上,绣了花开富贵的图案,盖头四周都锁了边,四个角还做了流苏的坠子,看起来既富贵,又堂皇,许栀不由得点了点头。
虽然是迫不得己的成亲,但是许栀还是不想太委屈自己,那些别的姑娘出嫁能有的东西,许栀也要自己做出来带着,嫁衣是从京城锦绣阁带过来的,这是老夫人安排人按着许栀的身量,请了锦绣阁最好的师傅赶工做好的。
许栀成亲,是形势所迫,不论是侯爷还是老夫人,都觉得对许栀有所亏欠,如果按着正常的流程,跟郑家走完了六礼之后,最起码要等到许栀及笄之后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