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庭睁开眼,坚定道。
他的确曾经动摇过,毕竟他也是人,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也有心底最原始的欲望,所以那个位置,他不心动是假的
每一次动摇时,秦苏苏都拽了他一把。
真好,让他一直清晰的做自己。
随着南疆不断的靠近京都,难民不断涌入京都,太后终于坐不住了。她下达了一道命令,将其余几城的士兵全部召回,镇守京都。
这命令也意味着,太后已经不把除了京都外的城池丢弃了。敌军的铁骑未来,便率先被国家放弃了那些身强力壮之人,被抢抓征兵,被迫与妻子分离,驱赶到了皇都,而老弱病儒只能守在家里,数着日子等候南疆的刀刃斩来。
绝望再度席卷而来。
做这些有违人伦之事需要大量的兵力,于是皇宫的兵力被派遣到周围城池履行太后的命令,皇宫终于松懈了。
顾庭决定去见一见景文帝。
以他的轻功,不留痕迹的进出也不是难事了。
云霓暗中也给了确切的位置,顾庭很轻松的找到了地方。
景文帝挥舞着锄头,在皇宫犁着地。他身为皇帝,从未下地干过农活,但他见过那些农民锄地的样子,做起来倒是像点模样,但现在冬季了,无论锄多少遍都不会有庄家生长。
殿内的院子里,有一颗盘根错节的古树,小时候景文帝常常在这玩耍,他好奇这棵大树的一切,而古树也给他了不少乐趣。
如今这古树树干上,刻着几十条线。
只要一天过去,他就会在这里刻上一刀。
他在这里忍受着漫长的等待,期待有一天殿门被推开,迎面走来的是身着龙袍的顾庭。
他承认自己是懦弱的人。
当他意识到朝堂上的臣子们根本不惧怕自己时,他便明白自己不适合做皇帝了,大禹应当有一场变革,但绝不会从他的手里出现。
因为他身为皇帝,护不住任何人。
突然,他听到古树仅存的几片叶子也缓缓下降,嘀嗒落在地上。他眯着眼抬头,眼眸一亮,旋即又暗沉下来“你不该翻墙的。”
“恕臣难以从命。”顾庭翻身而下,单膝跪在景文帝跟前,“陛下,臣世代尽忠,绝不会,也不能取而代之。”
“顾卿,朕怎么嘱咐你的”景文帝将锄头一丢,坚韧的青铜摔在大理石上,震的骨头声声作响。
景文帝只觉得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捂着胸口艰难的坐在地上“顾卿你是朕的希望。”
“但臣恕难从命。”顾庭依然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朗声道,“大禹依然是陛下的大禹,臣依然是大禹的将军,还需要变什么呢”
“顾卿,你怎么不懂”景文帝苦笑一声,“大禹已经糟糕透了,从骨子里便腐烂了。那些官吏,见风使舵,在朕面前编造了无数个谎话,目的仅仅是钱财和权利,他们为了这两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甘愿成为没有灵魂的东西,甘心蒙蔽朕的眼睛他们以为朕不知道,但朕清楚得很,他们一个个只知道向上爬和敛财。大禹的百姓摊上这些官员,简直是倒了三辈子霉了”
“先帝在位时也是如此。”顾庭尽量让自己平静。
但他的内心也早就破涛汹涌。
景文帝的意思,他明白的。
“不,父皇他做的多好啊,所有的臣子都对他唯唯诺诺,尽管暗地里使手段,但只要父皇脸色一遍,他们又会乖张几日。所以朕怎么能和父皇相提比论呢朕管不住他们,他们为非作歹,朕必须为民除害而最好的方式,便是换个让他们都惧怕的皇帝,顾卿,整个大禹,没有第二个人选了。”景文帝颤抖的走到顾庭身前,他的眼角似有泪花,他想要将顾庭扶起来。
但顾庭宛若一座山般岿然不动。
“陛下,臣这几日,听腻了取而代之这四个字。臣是陛下的臣子,便一直是”顾庭努了努嘴,似乎还有话想说,但酝酿良久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他磕头道,“陛下,大禹不能没有你。”
“大禹不会少朕一个皇帝,你若是因此来见朕,便请回吧。朕意已决,要么朕老死在这座深宫别院里,要么你坐在那位置上。”话落,景文帝便扛起地上的锄头,往殿内走去。
他重重的合上了门,不愿给顾庭任何机会辩解。
顾庭依然跪在那里,直到天空开始下起了轻飘飘的雪花。顾庭每呼出一口气,便能瞧见无数雪花融化在雾气里,转瞬即逝。
他遥望着天际,良久,他握紧拳头冲着殿内再次行了个大礼“臣会还给陛下所希望的大禹。”
秦苏苏在客栈走廊来回踱步,担心起顾庭的安慰来。当她看见窗沿落下的身影时,欣喜道“顾庭你回来了”
顾庭走进去,将秦苏苏搂在怀里。
他的身体冰凉,与客栈内因煤炭而升起的热气,格格不入。秦苏苏只觉得自己抱着一块大冰雹,她望向窗外,又道“下雪了啊,冬天终于到了啊。这应该是京都的初雪吧”
“苏苏”顾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