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苏凝视着顾庭,实际上顾庭也与以往没什么差别。他所有的小细节,小动作,都与以往一致。就连秦苏苏也瞧不出违和感,正因如此,秦苏苏才避之不及。
她怕与眼前这人的相处,会替代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她所念着的,是那个深爱着她的顾庭。
若是顾庭永远都恢复不了记忆,那曾经的顾庭只能活在她的心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个顾庭会慢慢重合,她或许会忘了顾庭深爱她的样子。
她无法接受。
顾庭终是开口道“臣倒是觉得北狄可以前来,拓跋恒羊入虎口,不是一个上好的人质吗就算他安了别的心思,但如今的北狄也只是大禹的手下败将,他们战乱多年,百姓苦不堪言,拿什么比过大禹的盛世”
许是察觉到秦苏苏炙热的目光,顾庭突然抬眸,对上了秦苏苏的视线。顾庭的眼眸如此陌生,却藏了与曾经一样的东西,而这份东西在秦苏苏的眼里愈发清晰。
明亮坦诚。
她无法区分他们二人了。
北狄。
满是潮湿稻草的监狱里,到处都怕满了不同的虫子。翊王蜷缩在角落里,湿冷的空气令他分外不适,曾经他风光无限,如今他只是大禹的阶下囚。
拓跋恒并没有满足于将他架空成为闲散王爷,也并没有心思再听翊王的鬼话,于是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翊王囚禁。
这个拓跋恒,一定是因为我放跑了秦苏苏这是公报私仇等着,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卷土归来,这北狄的天下都得是我的
此刻,狱官来巡逻了,他腰间挂着的钥匙噼里啪啦的撞在一起,在狭长的走廊中变得异常尖锐。
在拓跋恒的默许下,狱官们都曾对翊王拳脚相向。虽说翊王有不俗的武功,但一没武器二没体力,自然是打不过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
于是,当听到狱官停在自己牢房前,翊王忍不住抬起眼恶狠狠的瞪着,企图用眼神恐吓。
狱官轻笑一声,那笑声在静谧的长廊变得刺耳。
“翊王,不要慌,我是来救你的。”那狱官拿出钥匙,不慌不忙道。
“大可汗,翊王跑了”按时送饭的狱官没能看见本应呆在牢笼里的翊王,赶紧跑去报告给拓跋恒。
哪知,拓跋恒倒是毫不慌张。
身边的莺莺燕燕俯在他身上,抚摸着拓跋恒健壮黝黑的肌肉,用纤纤玉手给拓跋恒喂水果。
拓跋恒抬了抬眼“跑了就跑了,难不成大禹还能拒绝我们入宫不成翊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人质,就算跑了也掀不起腥风血雨。”
“你要去中原”翕月突然闯入拓跋恒的殿内。
对于拓跋恒周边的莺莺燕燕,翕月倒是毫无反应。
“可敦想同朕一起去”拓跋恒继续吃着葡萄,似是料到了翕月前来的缘由。
翕月一愣,自从秦苏苏离开后,她察觉到拓跋恒变了性子。她竟然摸不透拓跋恒的用意了,便试探问道“你会同意我回中原”
“那是你的根,我又怎会不同意。”拓跋恒轻笑一声,他站起身来,走到翕月跟前,轻轻捏着翕月的下巴。
他觉得自己与翕月是真的相像,他们的成亲真是天造地设,但他对翕月没有任何感情,而翕月对他亦然。
他们不喜欢对方,也不央求对方喜欢,甚至表面功夫也懒得伪装。
“大可汗,若是可以,你把我带着吧。”翕月抿了抿嘴,刻意放柔声音。
她很想念秦苏苏,也很想念自己的家。
“翕月,朕此次前去,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秦苏苏。听闻顾庭失忆了,只要趁此机会,朕拿下秦苏苏,将她带回来,那么北狄百年内将不会与大禹冲突。”拓跋恒朗声道。
他竟然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翕月,毫不避讳难道拓跋恒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想要试探她翕月一时间有些惶恐,她从今日开始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了。
“应大可汗的要求,我对秦姑娘可谓是无微不至,怎么也算得上朋友。若是带上我,我定是能在其中助点力。”既然如此,翕月也顺着拓跋恒的话说。
但她也留了个心眼,若是遇到情况不对,她便立刻传消息给大禹。
“也好。”拓跋恒很满意翕月的回答,他松开翕月的下巴,沉声道,“我们不日便出发。”
翕月一直小心翼翼,但对拓跋恒而言,这只是一次愉快的旅程。而拓跋恒也似乎格外坦诚,将带走的物品给翕月查看,也由翕月清点。
似乎格外信任她这个可敦。
从翕月所知的情报来看,拓跋恒的确只是去议和的,除了随行的精锐,竟然没有带别的士兵。而所带的物品中,也不少是奇珍异宝。
这格外正常。
但翊王从狱中逃离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出几日便传到了京都。
顾庭将密信交给景元帝。
景元帝浏览完后,也忍不住陷入了沉思“这消息到底是拓跋恒故意放出来的,还真的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