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寒羽心里觉得玄煜这些日子也不容易,这才急忙把无神地靠在床边的姑娘给扶到自己的肩膀上。
一手撑着她,就看见这曾经自己见过的姿容清秀温柔,曾经微微一笑仿佛春风一样温柔的小姑娘似乎已经没有了神志一样,一双眼睛失魂落魄地怔怔地看着前方,仿佛什么都不能放在心底了,她不由心里也酸涩起来,低声把姜汤放在温玉儿的嘴边轻声说道,“玉儿,咱们已经到家了。”
这句话,叫温玉儿突然发颤了一下。
玄煜也微微一愣,专注地看了尚寒羽一眼。
尚寒羽却没有感觉得到,只是把姜汤放在温玉儿的嘴边,却见刚刚还没有动作的娇滴滴的姑娘,动了动嘴角,一滴眼泪滚落在了她的汤碗里。
她没有再无动于衷,垂头,无声地喝起了姜汤。
看见她已经开始喝姜汤了,显然还能自己行动,应该是受惊过度,却没有遭受什么叫她不能行动的对身体的伤害。
尚寒羽才松了一口气,细心地喂给她,一边用帕子擦拭着她的唇边。
趁着她喝姜汤的时候,尚寒羽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长发披散起来,雪白的脸越发没有血色的单薄的温玉儿。
尚寒羽想要找找钟离延之前说过的黥面之刑,就见她散落的长发之下,一侧的额角上,果然被掩盖着一个似乎被烙铁烙下的烙印,蜿蜿蜒蜒,露出几分狰狞。
然而尚寒羽却觉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惨烈。
她以为这烙印印
在脸上,如今见只是印在额角,如果将额发留长一点就能遮掩,倒是也不会格外引人注目。
只是此刻温玉儿脸上还有些血迹,只怕是黥面之刑的时候留下的。
二丫拿了帕子,随手倒了一点一旁预备的热水,递给了尚寒羽,她给温玉儿擦了擦脸颊。
温玉儿一顿,没有拒绝。
她静静地在大家的注视之下喝了姜汤,又沉默着拿起了一旁的白粥,慢慢地喝了。
尚寒羽见她还愿意吃东西,越发地放心起来。
世家小姐突逢巨变,一蹶不振的太多了。
就这样一败涂地,抑郁而死的也不是没有。
可是见温玉儿虽然受到巨大的打击的样子,如今家破人亡,可是还能吃东西,显然没有存了死志,尚寒羽倒是对温玉儿刮目相看。
温玉儿这样的小姑娘一看就是家中和睦,显贵长大,从来没有半分忧愁地被宠爱长大,如果遇到了这样的父母亡故,家中被抄家,哥哥被送去西北,自己也被黥面之刑,有的心眼儿转不过来的,太多太多就此失去一些然后自己也没法活在这个世界上死去。
她觉得温玉儿正如温大将军一样,出身武将世家还还有几分坚毅的勇气,尚寒羽轻轻给温玉儿擦了脸,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温玉儿身上的那带着血污的衣裳。
其实她也觉得幸亏是在冬天。
天气寒冷,温玉儿额头上的伤疤并没有化脓,此刻血迹没了,虽然还有些血肉模糊,可是却并没有更多
的麻烦。
“多谢……安亲王。”此刻温玉儿已经无声无息地吃完了粥有了力气,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痛苦,却艰难地撑起了手臂,对钟离延道谢,低声说道,“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不想死的了。
钟离延都跟着松了一口气,眼底多了淡淡的温和。
随后,她木纳的看向玄煜,扯了扯嘴角,艰难地说道:“多谢……玄……公子最近的照顾。”
温玉儿的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叫玄煜公子?
林珊惊讶的看着温玉儿,这女人抽什么疯,入了奴户,能抓住一个勋贵当然要紧紧抓住,这个时候推开。
是不是脑子坏了!
哪怕,不会做玄家的主母,但也是没准也能做一个姨娘,总比真的为奴为婢的好。
“无事,我是你未婚夫,应该的。”玄煜勾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尚寒羽给她盖好被子,温和地说道:“就是,以后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再说了我跟你的交情,以后你就安心在府邸住下。”
“万万不可。”温玉儿声音多了几分沙哑,清冽的声线之中掺杂了更多的坚韧,低声说道,“温家已经如此,如果大大咧咧地护着护着我,只怕皇上迁怒。”
“如今我已经入了奴户,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王爷和各位对我的庇护。日后我就在府邸做一个一个侍女,不叫安亲王因我生出事端就够了。”
她显然是个
很懂事的姑娘,并没有哭着央求安亲王的维护,也并没有央求安亲王为温家出言维护,反而努力笑了笑,对安亲王低声说道,“王爷对温家的恩情,只怕温家这辈子是难以报答。”
“还请王爷不要为了温家的事情与皇上出了嫌隙。”
她静静地用一双眼睛看着钟离延,难掩脸上悲凉,早就没了之前对钟离延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