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夜里折腾得久了,到得翌日,沈鱼起来便晚了些。待她转醒之时,日光已薄薄地透进床帷之内。沈鱼抬手揉了揉眼,见榻前似有人影走动,便问了句:“阿渊?”
她语声刚落,帷幔便被掀开。
“姐姐醒了。”宋渊说着把床帷勾在一旁,又亲自去打了水给沈鱼洗漱。原来他早便吩咐了,这院子不用下人侍候。
沈鱼听得,边梳着头发边问:“为何不让人侍候?”
“都是那狐狸精的人,也不必他们在跟前乱晃。”
“嗯。”沈鱼颔首,放下手中玉梳,又问,“阿渊,眼下我们该当如何?”
宋渊闻言一笑,“既有妖魅惑人,自然要除妖。”
“怎么除?”
宋渊听得,似是想了想方道:“我们先同郡王说会话,再去准备除妖一事。”
提到扶风郡王,沈鱼又想起昨夜见的那张画。
宋渊见她双眉轻蹙,若有所思,已知她心中所想。只这事多说无益,便只同她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去了郡王院落。
两人刚进了院子二门,宋渊便向门前一个小厮问道:“康娘子何在?”
这些年来郡王府中内务俱由康娘子把持,府中众人对她无不敬重,此番小厮听得宋渊如此唤她,眉心不禁一跳,结结巴巴地应道:“回﹑回世子的话……因郡王与世子久别重逢,康夫人一大早便去了﹑去了狐仙庙还愿。”
“哦?”宋渊听得,眉头一挑,“还愿去了。”他说着缓了脸色又问,“我小时候倒没见过这座狐仙庙,你说说这庙是什么时候建成的?是否十分灵验?”
小厮听了宋渊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是,这庙是五﹑六年前有的。庙里供奉的狐仙娘娘法力无边,求签问事分外灵验……康夫人寻常便添许多香油到这狐仙庙。自打郡王得病,夫人去庙里便愈发殷勤了。”
宋渊闻言笑着应了声好,便同沈鱼携手进了郡王屋子。待进得屋里,二人却见郡王已起了身,正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上吃着茶。
郡王见沈宋二人到了,展颜笑道:“你们来了。”
沈宋应声,一同到郡王跟前施了礼,方各自落座。
等二人坐定,侍女便上前奉了茶,此时宋渊先道:“父王今日气色好多了。”
郡王面上含笑,点了点头,“见你回来了……我心中欢喜,身子也觉通泰。”他说着又问起宋渊这些年来流落在外的事。
此番宋渊听了却并未应话,只摆了摆手,屏退了屋内众人。
待侍候的人散了,宋渊方道:“昨日我同父王说道,七年前我被恶人掳去,先得贵人相救,后又被好心人家收养——彼时救我的人便是鱼姐姐。”
郡王闻言啊了一声,后又安慰地笑道:“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般因缘。”
“是。”宋渊点了点头,又说:“……至于那收养我的人家,却不是普通人家。”
“那是哪家哪户?他们于你既有大恩,我定当报还。”
宋渊听得,笑着应道:“收留我的是密州蓬莱观隐仙教……父王,我眼下已是隐仙教张真人的入室弟子,法名宋见源。”
扶风郡王哪想到,儿子丢了七年,回来竟成了道士,一时便愣了神。过了会方又问宋渊:“你﹑你说的张真人是张了性?”
“是。”
郡王听得,合眼想了想方道:“大周道门之中,张真人算得当世名宿。你能拜他为师也是你的福分。”他说着顿了顿,又笑道,“幸而你拜的是隐仙门下,倒也没碍着你同沈姑娘的姻缘……既如此,我便修书一封予张真人,与他道明前因后果。阿渊,你也不必回隐仙了,今后便留在府中吧。”
然而宋渊闻言,却摇了摇头,又把张真人受皇命进京,自己已应允与隐仙众人于西京会合一事约莫说了。郡王得知宋渊原是去龙门参与布道大会,中间又有了西京之约才回来扶风——想到宋渊对自己分明有恨,才迟迟不回扶风,心中不禁又生了些苦涩。
宋渊瞧见他神色,默了会方问:“昨晚父王曾说,这些年来记心已是不大好,许多事已是忘了?”
郡王听得,犹豫着应了声。
“那我被掳走后,父王可有查过是何人所为?”
“自然有的。”
“那查得如何?”
郡王闻言伸手扶额,思索着道:“我只记得,掳走你的那帮人是绿林中人……在江湖中也是有名号的……”
宋渊见他脸色不好,心中也有几分难受,却仍是追问道:“那后来又如何了?”
“后来﹑后来……”郡王皱着眉想了想,终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叹了声道,“我忘了。”
宋渊见此也未再逼他,却是转了话锋,“父王可知我在隐仙所学为何?”
郡王虽曾听闻隐仙,但他素来笃信佛理,对道门中事所知不多,便朝宋渊摇头道:“你说说。”
“捉妖。”
郡王蓦地听得捉妖一词,先是怔了怔,后来却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