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渊闻言皱了眉道:“你才跟我说不去代州的,现下却来赶我?”
沈鱼听得垂眼不语。
宋渊见此,想了想便说道:“鬼谷大仙便是再恨道士,也不至于见了我就要杀了。这天下道士何其多,她一个人能杀得尽吗?再者,你我不说,她又如何知晓我是道士了?她来之前我换了这身打扮就是了。”
然而沈鱼听罢仍是不应,却只摇了摇头。又过了会方与宋渊道:“我不必你陪着,你走吧。”
记得二人重逢之时,沈鱼已同宋渊说过不能对她太好,彼时宋渊已知沈鱼有事瞒他。此番他又想起这事来,便问道:“可是你师父不许男子对你好?莫不是她怕你被人哄骗去了?”
沈鱼因身上有伤,正是疲惫之际,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别的言词搪塞,便只点头嗯了一声。
“如此岂不简单?我在她跟前不待你好就是了。”
原来这也不失是个法子,只沈鱼一想到一旦露出破绽宋渊或会被师父剜心,便觉心里慌得难受。
她合眼想了会,又与宋渊说:“我是怕师父不假。只你心眼小又爱闹别扭,我早就烦透了……要不是怕你生事……我就同见山去代州了。”
宋渊听了,纵然情知八成是假的,脸色仍不禁一白,“姐姐,我十二岁时你用这激将法兴许还有用……只眼下﹑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抛下你的。”
沈鱼蓦地听得这话,心中一酸,低声说了句“傻子”便不再理他了。
宋渊见她神色疲惫,也不敢扰她,只说道:“你歇着吧,我在旁边守着。”说罢便合了床帷。
因这日里出了许多事,宋渊又担心沈鱼,整夜几未成眠。到得翌日早晨,宋渊起来先看了她一回,待备好了朝食方唤沈鱼起身。
然而他唤了几声仍未得沈鱼回应,慌忙之中便握了她的手,只在她腕间感到浅薄脉动时才稍稍安心。沈鱼不醒,宋渊也不敢走,便只好镇日守在她床边。直至第二日晨起之时,宋渊骤然想起沈鱼说道听得参同契心中会舒坦些,便伏了在她身边背诵起来。只他靠在沈鱼身上,不一会竟是倦极而睡。
此番沈鱼原在梦中,却听得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缓缓转醒,察觉有人窝在她颈间,不觉伸手一摸便喊道:“阿渊?”
宋渊本在半醒之际,一听得沈鱼的声音便立时醒了过来,“你﹑你醒了?可知你已睡了一日一夜?我……你身上还痛吗?”
沈鱼见宋渊难得一回把话说得颠三倒四﹑毫无章法,蓦地眼中一涩,“我没事……不过是累了。”
“你饿了吗?”
沈鱼摇了摇头,见宋渊虽仍是那风流样貌,然而眼下见青,双眼微红,显是憔悴了许多。她想了想,又伸手摸了摸枕边,感到那处湿了一片,便问:“阿渊,你哭鼻子了?”
宋渊闻言,抬手便要擦眼却被沈鱼先了一步。
她伸手摸了摸宋渊脸面,指上沾得淡淡泪痕,喃喃道:“原来人掉眼泪是这样的。”鲛人伤心了尚有明珠可证,人伤心了却只得自己心知。
沈鱼说罢,又同宋渊道:“未曾想我这便睡了一日一夜,你快走吧,莫要被师父碰上了。”
宋渊守了她一日一夜,听得她仍要自己离开,心下微怒,握了她的手道:“我不走。”
沈鱼闻言,心中苦涩,“师父来是要杀你的,你也不走?”
“不走。”
沈鱼听了正想开口说他是傻子,窗外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当真杀你也不走?”
屋内沈宋二人陡然听得外头传来人声,心中均是一惊。
宋渊因不知来者何人,起身便把沈鱼护了在身后,此时却闻得沈鱼唤道:“师父!”
沈鱼话声刚落,宋渊便见窗外卷进来一个黑影。待那黑影定住,方见得一名年轻女冠,身披玄衣,眉目如画,分明便是当年的鬼谷大仙。
鬼谷大仙虽然貌美,但性子素来冷厉,此时忽地瞧着宋渊粲然一笑,却似春暖花开,教人心神荡漾。
“晈晈,你下山不足两个月便能寻得此人,为师很安慰。”
宋渊听了这话心中大惑,看向沈鱼,却见她脸色已是一白。
“师父,你想岔了。他不是的……”
“哦?”鬼谷大仙听得挑了眉,“他方才分明说道便是被我杀了也要留下来陪你的。”
沈鱼闻言,心中大急,忽地拉了宋渊的手道:“师父难道忘了他吗?他是徒儿七年前救的那个孩子。他对徒儿好不过是为了报救命之恩,绝非……绝非喜欢徒儿的。”
鬼谷大仙听得哼了一声,抬了手上尘拂指着宋渊问:“小子,你可愿意为了晈晈去死?”
这时宋渊尚未应声,沈鱼已抢先道:“不愿意!他不愿意的!这人心眼小得很,徒儿当年分明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他却专门学了硬鞭来对付徒儿……且这一路以来,他遇上别的美貌姑娘也是这般甜言蜜语,切切关怀的。”她说着又扭了头同宋渊道:“我﹑我方才已说了,早就烦透你了……你﹑你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