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花丈夫之呆在荒村,久而久之,人们对之亦是渐渐习惯了,本来人鬼有别的,不便同在一个屋檐下,可是时间一久,发现这鬼与人亦是没有什么分别。本来好花的娘劝说好花,说这人生苦短,长这么一副好模样,却天天为死去的丈夫守寡,怎么说也不是个事,而好花本来也不想守寡了,甚至心里已然是有了个人选,可是自从看见了丈夫,这便又打消了再嫁之念头,一心一意地与自己的丈夫过起了小日子。
好花之丈夫,因为长得与好花前夫颇为相似,这便冒充她的丈夫,明目张胆地住进了她的屋子里,而这荒村的人们,因为此人是死人翻魂过来的,一时之间,颇为感动,因为这夫妻恩爱情深,纵使是去了阴间,亦是有所不舍,不然的话,此时何至于呆在这好花的屋子门前不走了呢?起初人们尚且不太习惯,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对待之,时日一久,这便不再怀疑,认定了这人就是好花的前夫,之所以前来,不过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妻子,时时牵挂着,甚且不怕人家说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竟然要从阴间来到了阳间。
这个男人一时之间,变得非常之懒,不肯上大山干活,一般之耕田犁地之活儿,都是好花自己去干,而她的男人,这便呆在家里,为好花洗着衣物,或者是什么也不干,只是与三两个人一起,边吃着这好吃的东西边打着牌玩。到了好花回来之时,天色已然是夜了,可是这个男人尚且没有准备晚饭,而此时,好花还得去做饭,可谓是辛苦备至,却也是无可奈何。
好花做完了饭,这便匆匆吃了几口,因为正是春天耕田忙碌之时,大山上的田,在此时,正是一片之水声哗然,再不去趁机好好地耕种,届时没有水了,这便无论如何亦是不能耕种了。因此之故,在做好了夜饭,又盛了一大碗饭给自己的丈夫,这便又扛着犁地的农具上了大山,独自去风雨飘摇之中,为了几担谷子,拼命去了。
一般来说,到了夜里,独自上大山的人不是没有,可是能活着回来的人,那可是少之又少。可是好花,因为生活之幸福,上天能够赐予自己丈夫,而且是自己喜欢的,这得多么开心哪,这便不顾黑夜白天地玩命,在这大山上,纵使是颇有不干净的害人的物事,此时亦是不管这么多了,三两步便已然是走上了大山。
荒村的夜里,纵使是春天了,可是这作为女士,独自呆在大山上,这不是没有,却是太少了。好花感佩于自己的丈夫之痴情,能够不远万里,从阴间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此种情意,放眼整个天下,已然是少之又少。
不然的话,作为一农妇,本来应该呆在自己的屋子好好做饭来着,不至于上大山干活,因为这些事情,怎么说亦是男人们干的,可是好花不顾忌这么多了,扛上犁耙这便上了大山了。而此时,在这大山之上,没有一个人,又一片之漆黑,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唤自己,可是仔细一听,却又根本就什么也听不到。
不过,好花因为对自己丈夫的喜爱,此时纵使听到了这些个不该听到的声音,似乎有鬼魂之出没,但是,可能是爱乌及乌吧,对这不知呆在什么地方呼唤着自己名字的人,一时之间,并没有半点厌恶之意思,相反非常之高兴,此时纵使是此物把自己杀死了,自己亦当不会对之怀恨在心,因为自己的丈夫与之一样。可是这个声音,只是略听到了一下下,这便又什么也听不到了,呆在这个大山上的,依然是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在耕田之时,好花为人之好,看到这牛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了,这便自己在前拉着这犁铧,而让这牛在后面掌犁。亦不知为何,这牛到了这个时候,亦是变得非常之聪明,竟然可以掌犁了,这一度令好花亦是非常之吃惊。
好花虽然是在前拉犁,而这牛一时不住地哞叫着,似乎在催促着自己快点,再快点,有时挥舞着尾巴,不时拍打着这泥田里的水,声音是如此响亮,似乎是在叫好花努力,再努力。可是好花就搞不明白了,到了夜里,这牛怎么一时之间会变得这么聪明呢,这要放在白天,让这牛掌犁,而人拉犁,这放在哪里,人们也是不会相信的。
正在这个时候,在这大田之下面,又听见谁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了,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好花这便非常之害怕,可是仗着自己平日里并不为非作歹的分上,纵使听到此话,那又如何?就这样,这两位不住地前行着,为了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把这大田耕种好了,不然的话,怎么能够服侍好自己的丈夫呢?
如此过了几天,这好花之形容便变得非常之消瘦,行走在大路上,见到的人们,无不为之而感到担心,纷纷劝说着,要她好好休息,注意身体之保养,不然的话,太对不起自己了。可是好花无怨无悔,能为自己的丈夫出生入死,纵使为此而丢了性命,那又如何?
如此过了几天,又是一个夜里,当好花把牛赶到大山上时,发现这牛不时之间,这便不肯干了,可能是累了吧,好花这便把牛放在水草丰盛之处,想让它好好地休息一下,可是发现这牛,不知为何,一时之间并不吃草,却是在啃着这石头来了。而对于身边之青青嫩草不再感兴趣,这令好花非常之吃惊,莫非这牛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