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花伯,少秋拉开了屋门,一时大雨如注,檐溜更是溅在人的身上,派生出一片寒冷。少秋身体弱,此时不便再呆在这屋子门前,得赶紧回屋,可这花伯却杵在这,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这叫少秋如何好硬生生地把他打发了呢?况且自己还对小花有非分之想,万一这是自己未来的那个人,而现下如此对待,怕是不妥吧?
少秋只好无语地站在这屋子门前,此时不要说是站在这了,纵使是花伯叫自己去干活,那也是断无不从之理。而花伯还真是要他去大山上帮自己犁田,得趁着大雨,水田里有水,不然的话,水一干,还怎么犁田呢?
当然,花伯也表示自己之所以要请他,那是因为自己腰疼,昨天夜里生了病了,不能再去犁田,不然的话,说是断不会找他帮忙的。少秋听见这么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当时就答应下来了,脱去了身上的干净衣服,换上了一身破烂不堪的沾满了泥巴的短衣,扛着犁耙上了大山,进花伯的大田忙碌去了。
见少秋扛着犁耕进了大山,为自己耕地去了,花伯此时心情高兴,回到家,复坐在天井,喝着小茶,看着书。当然,他之看书,也止于一些连环画之类的儿童刊物,其他的文字书,还是算了吧。花伯坐在自己的天井看连环画时,少秋正在大山上拼命,花伯的牛认生还是什么,一见了少秋,觉得这么一介书生不配使唤自己,这不,用脚不住地踢着土,脸上的表情甚是不屑。尚且不时回过头来,高扬牛角,意欲行凶,要不是少秋还算有些力气,早被这牛挑了。
不止如此,这牛在行走时,口中不住地发出声音,听上去,有如在骂娘。少秋却不管这些,深深地把犁摁进地里,纵使是大雨如注,也断不能分心了。而花伯家的牛,此时也不知为何,在这大田里没命地奔跑起来,硬是不肯再让少秋使唤,而哞哞叫声更大,乍听起来,还真有如骂娘,此时可能连祖宗十八代也骂上了。
牛拖着犁耕逃进了山林,一度不可寻见,这要是让花伯知道了,自己又会大难临头,届时还不得问自己赔牛?少秋此时也尾随着进了山林,而这时大山上大雨不断,而这山林漆黑一片,不时有山石滚落,更兼闪电在天空狂闪,要找寻牛之下落,谈何容易?
一时找不见,少秋便不敢在这山林乱走了,出了林子,复回到田埂边,一时坐在一块破败的石头上,低着头闷闷不乐,尚且不知花伯知道此事,会作何处理。届时会不会杀了自己呢?
少秋万万料想不到的是,这牛此时已然是自行走到花伯家了,身上披着犁具,哞哞叫着,很是不开心的样子。而少秋却尚且还呆在这大山,纵使是夜色四合,也不想回家,抬头四望,此时哪还有家啊?
把花伯牛丢了,还有脸回去吗,不如就呆在这大山上,任大雨不断地淋着自己吧。不然呢,他还能如何?
少秋就坐在这大山,而大山上,四顾周围,已然没了人迹,山林之中,此时起了一片大火,显然是被闪电击中,燃烧起来了。少秋不敢进山林了,此时就这么坐在这大山顶上,而相传此地有鬼,荒村的人们,三三两两尚且不敢呆在这大山,而少秋却要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其害怕之程度可想而知。
如冰的大雨淋在人的身上,更兼少秋有病,这便不断地咳嗽起来了,而荒村的人们,更有何人听得到少秋的咳嗽?没有,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皇天后土,也不会保佑他的,纵使是死了,也是悄悄地如死了一头狗。
狂风呼啸声中,远处,有人在不断地大笑,可是这三更半夜,更有何人还在如此笑着自己呢?静心一听,又什么也听不到,唯风呼啸如故,而大地上一块石头在风之横扫下,已然是四处飞舞,更有不少击打在少秋的身上。
还是回去吧,不然的话,冷死在大山上,可没有人同情自己哦。
少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一片漆黑之中,没有看到人影,也断听不到锅碗瓢盆之声。听到的,大概就只有自己长长的怅叹而已。
在灶前烧了会儿火,忽然听见有人来了,从其人走路之声音,少秋就断定,来者定然是花伯。只是不知他到此有何贵干,自己可是把他的牛弄丢了啊。花伯凑到少秋的屋子门前,戏谑性地问了一声,问自己的牛哪去了,而这脸上却是一派详和,根本看不到着急的样子。
“我不小心弄丢了,对不起。”少秋如此回答。
“我的牛你弄丢了?”花伯故作惊讶地问了一声,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你牛不服我犁,带着犁具跑进了山林,之后便再也找不着了。”少秋声音有些哽咽,话说到这,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可如何是好,你得赔!”花伯理直气壮地说,那样子,如果少秋不赔的话,便要杀了他。
“好吧,不过,眼下,我可是没钱,以后慢慢还你吧。”少秋说。
“不用以后了,眼下你灶屋这块肉我先拿走了,欠下的,你以后再慢慢还吧。”花伯边这么说边凑到少秋灶台边,把一块大概有两斤多重的腊肉拿到自己的手上,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少秋,便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