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后手(1 / 2)

万历新明 摩碣 3181 字 2个月前

朱翊钧一出声,众人都围拢过来,张居正激动的大胡子直颤,嘴唇都有些哆嗦,庄静嘉和两宫更是激动的流出了眼泪。

朱翊钧其实在张居正等人进殿的时候已经有些恢复清醒,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后面的议论,对张宏的遗书也都听见了。

他先前之所以没有出声,主要是要看看庄静嘉能否妥善处理和李太后之间的关系,对其政治敏感性进行判断。待听得庄静嘉言辞恳切留住了李太后,心中暗喜,觉得皇后真可以托付大事,这才装作才醒。

骨折虽然让他疼晕过去,但接完骨头后,朱翊钧此时只是感觉伤处闷疼,头也有些发晕,其他并无太多不适。

听完庄静嘉将此前的处置情况说了一遍之后,朱翊钧先对李太后道“母后不必多想。张宏虽然标榜自己为家国社稷而谋逆,其实不过是失了司礼监掌印后,想不开罢了。咱娘儿两个血浓于水,母后含辛茹苦、言传身教,才有儿子的今时今日。”

见众人都静静的听着,朱翊钧吸口气道“张宏离间之言,祸心不加掩饰,若儿子多想了一点,都没存着人心,也离了孝道还请母后万勿为此类畜物言语萦怀,以后该怎么提点儿子还照旧。”

李太后听了这一句句暖心的话,唯有垂泪而已。朱翊钧又看向庄静嘉道“皇后今天做的很好,你深知朕的孝心,也能守着自己的本分,朕很感念。”顿一顿又道“这几个时辰可吓着了你罢莫怕,这点子事儿打不倒你的丈夫。”

庄静嘉眼泪滚落下来,泣不成声。

朱翊钧又看向张居正道“老先生,不必有灰心之意。张宏谋逆,是自己跟不上大势,想不开看不透而已。他妄想螳臂当车,不过是发千秋大梦”目光转向前来报信的内官道“张宏死了多长时间”

那内官回奏道“奴婢几个把他放下来时,身体还没硬,应该死的时间不长。”

朱翊钧露出笑容道“还是的。何曾如他所说谏君于死而不独活不过是怕大权旁落,而逞其凶顽。若真要求死,朕骑上马他就该自杀了不过见朕伤而不重,畏罪自杀耳。”

说完目光一冷道“张宏虽死,其党羽尚存。伴驾之人中,必然又与他往来通消息的这个要查清楚。魏朝,这事儿你去办。”魏朝磕头承旨。

张居正见皇帝说话条理清楚,知道他确是没有大碍。松口气道“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后骑马行舟等事,还请禁绝。否则若再有凶徒谋逆,未必”

朱翊钧道“嗯。此事容后再说。朕想问问老先生,张宏谋逆的事,如何对外朝和天下讲说这个却事关紧要,要斟酌仔细才好。”

张居正听了疑惑道“皇上另有想头这事儿还能瞒住不成”

朱翊钧道“嗯。大诏发布之日,內相悍然谋逆而致朕重伤,给天下观感不好,不免动摇基层变法之心。既然首恶伏诛,这事儿还是给天下一个别的说法,如何”

张居正听了,嗟呀不已,躬身流泪道“臣阅遍史书,未见洪量如皇上者,臣无异议。”

英国公、吕调阳等人都为朱翊钧从国事出发的选择感动,皆躬身施礼道“臣等也无异议。”

王国光奏道“然则,如何说皇上坠马事”

张四维道“不如连皇上坠马一并瞒着只说圣躬有恙如何”

张居正听了摇头道“皇上一个月移动不得,大好恐需百日,这么长时间,天下担心圣躬安危,不免惊疑也。”

朱翊钧听了,没什么好主意,只能叹气不语。庄静嘉道“莫如说臣妾病笃,皇上无心早朝,这样如何”

李太后听了插言道“不可,如此皇后不免背上祸水之名,对皇帝名声也不好,还是吾来装病吧。”

陈太后听了,笑道“妹妹身体壮,我却是病秧子,装病像些。”

听她们几个争着装病,朱翊钧哈哈笑了起来。此时伤处却突然疼了下,不由得“哎呦”一声。

张居正见状道“天色已晚,宫门将锁。此非急务也,明日再商量不迟。臣等告退。皇上住在百禄宫,西苑需加强安保请英国公安排一下。”

英国公道“叔大放心,御马监和锦衣卫已经将此地围绕的铁桶一般,确保万全。”

张居正等离开后,两宫也到偏殿歇息,让皇后带人在此照顾皇帝。此时的庄静嘉才能屏退左右,和皇帝说点悄悄话。

朱翊钧此时方听她说起,李太后开始不愿意让潞王来西苑,就笑道“母后说你想得多,其实她才想的多哩。”

庄静嘉脸色苍白,恳切的对朱翊钧说道“太后想的再多,比皇上想的还是少的多。”

朱翊钧听了叹气道“是啊,朕这个皇帝憋屈,见天想的都是突然驾崩,突然重病不能理政的后手,古往今来估摸着这般皇帝也就朕一个。”

庄静嘉听了说道“皇上脱了大难,再往下一切就顺顺利利了。臣妾希望永远也没有用上皇上那些安排的那天。”

朱翊钧听了,苦笑道“你不愿意加害潞王,只能抓紧时间生一个儿子来了。否则从旁支领养的前提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