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洛渊仍是一袭白袍,玉冠束发,手中盘着一串佛珠,翩翩若谪仙下凡。
一如我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
那时他打着一把伞站在雨幕中,静静地等着我。
后来的一切,便是从那天,他给了我一粒药丸开始。
曾经我也想过,如果那天我没有接受他的药丸,后来的种种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答案是否定的。
就算没有柳洛渊,没有那粒药丸,也会有别人,有别的东西将我引到这条路上来。
这是我的宿命。
柳洛渊之前手中也盘着一串很像佛珠的骨珠,那是用鹿湘的天骨做成的,后来被扯断了,有些骨珠当时便碎了,随着鹿湘的灰飞烟灭,那串残缺的骨珠也失去了法力,彻底被弃了。
如今他手中又盘起了一条更长的骨珠串,那些骨珠一半是黑色的,一半有明显的婴儿头骨缝隙。
而他虽白袍加身,面带微笑,整个人却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森感。
他就站在那儿,修长的手指不停地铬渣铬渣地盘着骨串,眯着狭长的双眼看着我。
我也站在原地,不急不躁地等待着。
直到柳洛渊挂着骨串的那只手向我伸来,说道:“蓁蓁,欢迎你回家。”
八塘镇是谢羡安的地盘,无论是陈英,还是柳洛渊,都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条狗罢了。
说起来柳洛渊也挺可怜的,为了证明自己,他先是选择向柳易低头,后来又为了摆脱柳易的奴役,跟陈英合作。
兜兜转转一大圈,到头来却跌进了谢羡安这个大坑里,越陷越深,如今想抽身已经不可能了。
我大步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下,仰着脸盯着他的眼睛看。
柳洛渊也垂眸看着我,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往我头顶摸下来,森寒的骨珠蹭着我的脸颊,我惊诧地发现,我竟连鸡皮疙瘩都起不来了。
但他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缩回了手,只是沉声道:“蓁蓁,你后悔过吗?”
“如果当初你先遇到的是我,我定会将你牢牢地护在我的地盘上,不受半点伤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步地踏进深渊。”
很多人真的会有自我意识偏差吧?
就像此刻的柳洛渊,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真诚的几乎要让我忘记了他是怎样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的。
但我却没有急着戳破他,长长地叹息一声:“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我……注定是别人棋盘上,任由别人随意操控的一枚棋子罢了。”
“谢羡安被南明离火反噬,受了很重的伤。”柳洛渊压低声音蛊惑道,“蓁蓁,敢跟我一起赌一把吗?”
我眼皮猛地一跳。
柳洛渊想反水?
我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那串骨珠,其实不用刻意去猜,我便知道这串骨珠是用柳易和无头婴孩的尸骨做的。
上一次我们两边对峙,柳易与无头婴孩就已经在被炼化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别人手中盘的串串。
可悲,可叹。
也足以说明柳洛渊如今的实力已经不同往日了。
他深入八塘镇这么久,全程参与了谢羡安的行动,可能早已经把谢羡安的底摸透了吧?
所以他才敢在这种时候怂恿我跟着他一起反水?
现在他把选择题交给了我,让我来选。
我是该选择相信柳洛渊的诚意与实力?
还是更应该忌惮受了重伤的谢羡安?
我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柳洛渊,你永远在让我做选择题。”
“一年多前,你给我那颗药丸时,我选择相信你,但你却算计了我;一年多后的今天,你又拿什么跟谢羡安比呢?”
咔哒!
柳洛渊猛地捏紧了手中的骨串,骨珠与骨珠之间剧烈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他攥着骨串的手上青筋暴起,极力隐忍着什么。
但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冲我笑道:“恭喜你蓁蓁,这一关过了。”
那笑意不达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殿主在等你,我为你引路。”
说完他转身便走,我亦步亦趋地跟上。
我看着柳洛渊的背影,默默地松一口气。
这一局,算我赢了。
我与谢羡安交手那么多回,他偏执又阴郁的性子,怎能容忍柳洛渊这样明晃晃的背叛?
柳洛渊在八塘镇待了那么久,又怎敢在谢羡安的地盘上,如此明目张胆的诱拐我?
再者,就算柳洛渊是真心想带我走,就算我们能成功离开八塘镇,之后呢?
柳洛渊能以一己之力平息这场灾难?
还是他有扭转乾坤的必胜手法?
他没有。
从一开始,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逻辑就是错的。
明明是我自己选择一脚踏进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