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这顶大红轿子,轿帘随风掀起,里面端坐着的,还是那个盖着红盖头的女人。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身后,鹿唯心的声音已经响起:“母亲。”原来坐在红轿子里的这一位,果真是鹿唯心的生母。母女相见,一个变成了鬼魂,另一个我甚至不确定对方是个什么东西,只是这种场景,让人紧张又唏嘘。就在鹿唯心叫完这一声‘母亲’之后,那个女人从红轿子里飞了出来,盘腿坐在轿顶上,双手翻飞结印,周围阴风阵阵,前方的鹿唯心的躯壳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我意识到眼前的女人正在做法,可能是要摄鹿唯心的魂魄,我心里便急了起来,正打算也做法去试着催动功德伞,将鹿唯心的魂魄收回去。“蓁蓁,先点必栗香!”他说着,已经挡在了阴香堂的门口,手上捏诀结印,以真气护住整个阴香堂,挡住女人的攻击。我转身看向鹿唯心,鹿唯心此时一双眼睛紧盯着外面,满眼的凄楚与不舍,我叫了她一声:“堂姐。”鹿唯心如梦初醒,立刻说道:“我明白,我回功德伞里去。”说完,她便消失了。鹿唯心没有感情用事,自己回功德伞里去,让我大大地松了口气,我当即便抽出几根必栗香,插在阴香堂的各个角落里。门外阴风吼吼,门内风平浪静。功德香、蓬莱香以及必栗香一起燃烧着,单独闻都特别好闻,混合在一起,味道有些冲,闻得我头有些晕。特别是必栗香,外面阴风刮得越猛,它们燃烧得越快。红轿子率先拉扯,外面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脏东西找到了突破口,争先恐后地加入,阴香堂里的大家伙儿都去帮忙了,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守住必栗香。必栗香越燃越快,一开始还能看到火星子,到了后面,只剩下黑烟滚滚,眨眼间就到了底。我只能一根根地不间断地续上必栗香,没有火星子之后,燃烧出来的黑烟味道很冲,并且越来越臭。我知道这是因为外面脏东西太多,必栗香是驱除恶气的阴香,被那些脏东西吸走后,剩下的全是恶气。不知道是被必栗香的味道冲的,还是恶气积累,萦绕在我的周边,让我感觉越来越不舒服,小腹之中也隐隐作痛起来。好在我们事先做好了准备,各项部署也都到位,来人主要目的还是想摄取鹿唯心的魂魄,并不想硬攻,所以在柳璟琛一再发力之后,节节败退,很快便撤出沉水村去了。红轿子以及鹿唯心的躯壳一走,周围那些脏东西也都散了,一切终于归于平静。阴香堂里,功德香已经烧完了,角角落落里全是必栗香烧完后堆积在一起的香灰,以及满屋子的腥臭味。我瘫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用力捏着眉心,浑身上下都很不舒服。柳璟琛将我抱起来,一边大步往外走,一边问道:“蓁蓁,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靠在他怀里,难受得连话都不想讲,一张嘴就想吐。等回到自己家,柳璟琛将我放在床上,白婆婆和兰婶都跟了进来,白婆婆上手给我把脉,眉头皱得紧紧的:“蓁蓁被恶气冲撞了,得先将恶气排出来。”她转身便去配药材,兰婶帮忙熬药,柳璟琛打来热水,帮我洁面洗手,我难受得脸色都发白了,头似千斤重。等到兰婶将药端过来,扶着我慢慢地喝了几口之后,我趴在床沿上,终于吐了出来。一口一口的黑色汁水往外涌,吐得我眼泪鼻涕一大把,整个人难受到无以复加。吐完一波之后,兰婶端来热水让我漱口,然后又劝我把剩下的半碗药喝掉,否则身体里的恶气排不干净,会影响身体。虽然刚才吐的黑水已经被清理出去了,但味道还在,我闻着还是想吐,可又吐不出来。我只能听话地捏着鼻子,将剩下的半碗药汁一饮而尽,兰婶忍不住夸奖道:“蓁蓁就这一点最好,喝药从来不扭捏……”“呕……”她话还没说完,我就又吐了。等到吐到实在不想吐了,我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趴在床沿上,一动都不想动。柳璟琛坐到床边来,端着热水帮我漱口,重新帮我洗脸、洗手,让我靠在他怀里,大手轻轻地顺着我的后背,我能感觉到他手心里源源不断地往我身体里输送着真气,让我感觉舒服了很多。等我慢慢缓过来了,他便又将我抱起来,坐到一边去,兰婶手脚麻利地过来换床单,在房间里燃上好闻的香料,等我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鸡叫声。凌晨三点,整个沉水村的鸡像是定了闹钟一般,齐刷刷地醒来,喔喔喔地叫个不停,村子里的狗也跟着吠了起来。我疑惑道:“今天这些鸡啊狗啊的,都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早就叫了”“叫得好,叫了,说明沉水村才又活过来了。”柳璟琛转而对兰婶说道,“事先我让你们准备的炮火可以点了,弄得热闹点。”兰婶应声出去了。不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鞭炮声。这就像是某种信号一般,整个沉水村的村民都跟着放起了鞭炮、烟花,噼噼啪啪,的,热闹得像白天一样。其实每年大年三十晚上,沉水村都会去香娘娘庙上香,守岁到零点,也会放鞭炮和烟花。是零点,而不是像今夜一般,到了凌晨三点。但以前任何一年,都没有今年放得多。我很想出去看看,享受这一份热闹,可是身体实在太难受了,整个人都蔫蔫的。柳璟琛上床抱着我,帮我揉太阳穴,他的手像是有魔力一般,揉的我昏昏欲睡。这一夜,说凶险也没有太凶险,一切比我想象得要好一些,这会儿结束了,我悬着好几天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就在我要睡过去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