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愿的昏迷没有任何征兆，一个半月前，她刚遵医嘱复查完，一切都还算正常。

医生说是急性肾衰，可还没有查到原因。

祈愿愿爸妈和江烁的父母都过来了，江珊也请了假过来看祈愿愿，余欣苑一有空就会过来，可不管来多少人，都换不走江烁。

祈愿愿昏迷的第三天，他就那么不眠不休的熬着。

“阿烁，回去睡会儿吧。我陪着愿愿，没事的。”祁妈妈一边给祈愿愿擦手心，一边实在是于心不忍的劝着江烁。

三天前，江烁接到祈愿愿的电话，以为她到家了，可一看时间又不对，对面一个陌生的声音告诉他，祈愿愿晕倒了。

他来到医院的时候，看着她苍白着一张脸躺在病床上，脑子里突然出现祈愿愿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个梦。

江烁抚摸着她额头的碎发，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胡子拉碴，眼睛通红着。

“阿姨，我不能走。”

江烁握住祈愿愿的手摩挲着，嗓音粗哑，“我走了她会害怕。每次我一走，她就会躲起来。”

祁妈妈背过身去抹着眼泪，很快起身去了洗手间。

祈愿愿住着单间，房间还有一张家属可以休息的小床，但江烁没有睡过。

晚上还是江烁陪着，她静静地躺在那里，或许是这几天注射的药物起了作用，祈愿愿看着脸色正常了很多，像睡着似的乖乖躺在那里。

“愿愿。愿愿。宝宝。能听见吗？”

江烁的声音很轻，被困在暗格子里的祈愿愿似乎听到了似的拧住了眉头。

她想睁开眼，于是再一次起身摸索着，想打开那个四四方方的黑格子。

“宝宝。我好想你啊。”

祈愿愿更着急了，上下摸索着格子边缘，可是始终找不到出口。

她听到江烁的声音，他叫一声，她的心跟着重跳一下。

“宝宝别着急。会好的。会好的。我一直在这里。”

祈愿愿感觉到江烁的手指腹在揉着她的眉头，温柔的，郑重的，他的力道很轻，却大有种不把祈愿愿紧皱的眉头揉开不罢休的意思。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在祈愿愿的脸颊，江烁慌忙替她抹去。

他好像抽泣了一下，握着她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终于克制不住的流出泪。

祈愿愿什么也看不见，四四方方的黑格子把他轻微的啜泣声放大了无数倍，此刻的祈愿愿就像她心底的那只小鹿，着急的团团转。

想确认江烁是不是哭了，想让他不要哭，想告诉他没事的，他的人生还很长。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或许是太着急了，她开始用身体撞着那四四方方的墙壁，她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墙壁，为什么撞上去不感觉疼痛呢？

没有出口吗？她已经要死了吗？

江烁？江烁。

这里好像没有出口了。

别哭啊江烁。

江烁，谢谢你。

原来人感受到浓烈的爱时，真的会不再拧巴。上一世如何都不重要了，这一世如何也没关系，真的假的都没关系。

我只在乎你未来是否幸福，只在乎你是否受伤。

我只是不想你背负任何风险，哪怕一点。

对不起啊，不该那么自私的靠近你。

可是江烁，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江烁。江烁。江烁。

好像只能到这里了，没关系的，你会永远耀眼，你会有大好的人生。

江烁，我来的时候就只是想抱抱你，现在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我很快乐。

老天爷，拜托让他快点忘记我，快一点。

再快一点。

……

“阿烁呢？”江妈妈放下包，坐在祈愿愿床边，心疼的看着她。

江珊轻叹了口气，“在里面洗澡呢。劝了半天。”

“哎。愿愿。你快醒过来吧，那么粗的棍子都敢替那臭小子挡，怎么舍得他现在这么熬着呢？要快点好起来。”

刚换好衣服出来的江烁，听到他妈妈的这句话，舔了舔嘴唇，通红的眼睛滚落一颗硕大的泪珠，他背过身去用手背很重的抹了下。

江妈妈看他出来，把保温桶打开，“吃点东西吧，多少吃一点，不然怎么照顾愿愿？”

江烁没回话，走到祈愿愿床边，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

“等我快饿死了，她就醒了。”

江珊皱着眉，轻‘啧’了声，“别瞎说。”

第五天晚上，祈愿愿还是没有醒。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也没有人知道她好端端的怎么就急性肾衰了，只有江烁，他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放映着认识祈愿愿以来她所有看似古怪的行径。

他想起祈愿愿曾一遍遍做着那个梦，她说梦到江烁站在病床前看着她，她想起她说她怕死，想起祁奶奶去世的时候她胡言乱语的说她26岁了生了病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