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去做科研可以当科学家。爸爸是做建筑的,那您知道《中国建筑史》是林徽因编写的吗?女孩子什么都能做。还有,我不会当老师的。”
她还想说,“爷爷奶奶供您上学,可不过初一您就死活不肯上了,为什么不肯上,是不愿意吗?还是听不懂?”
她还算有点理智,忍了又忍,却终于在爸爸那种让她心慌到发抖的表情中崩溃着,把话说出。
说完后,她又笑了,祈愿愿觉得自己血液在发烫在沸腾,她近乎自虐的期待着那个巴掌狠狠落下。
如她所愿,祁爸爸从座位上跳起来,被坐在祈愿愿旁边的叔叔挡了一下,但手指还是抽到了她的头,头发有些散乱下来。
最后一次,祈愿愿在心里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挨打。
她知道暴力有了第一次,就像泄了闸的洪水,尝过那种滋味,恶意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在那阵算不上多疼的感觉中,她抽离着,分析着。
爸爸真的是爱她,为了让她多吃一点食物,营养均衡吗?还是为了在这点小事上一步步贬低她的选择、显示他的权威?
爸爸让她当老师,真的是爱她,为她考虑、给她安排一个妥当的人生吗?还是把她留在身边困着她继续掌控她,为他服务?
就像江烁的那个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这一刻,也显而易见到让她心碎。
宴席如何结束,后面残局如何打理,祈愿愿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天晚上,她在楼上看书,爸爸好像越想越气似的,跑上楼把她的书一撕两半,打碎了书架上欣欣送的那只小熊,还有妈妈放的几个不知道干嘛的瓷摆件。
他说她读书读的脑子坏了。
他说要把她的书全烧了。
祁愿愿始终沉默着。
战场不算太惨烈,至少她没有再受伤。
日子也就这么过呗,谁也不能弄死谁,就这么过呗。
年三十这一天,是2月18年,每一页日记都已经习惯了2015那个开头。
一家人又聚在一起吃年夜饭。
祈愿愿很自觉的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不希望扫大家的兴。
她做的很好。
吃过年夜饭,祈愿愿就去二楼躲着。隔着窗玻璃,看着河对岸逐渐开始一轮轮绽放的烟花。
她穿着件米色圆领毛衣,有点宽松,抱着手臂出神的看着,眼里显然不是一个十七岁少女会出现的神情。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其实也有过很幸福的时候,觉得被爱着被保护着,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
她有时候会有点怨恨自己看那么多书,如果不知道那些,就听爸爸的话就好了。对吗?
不对。
上一世她就是那么做的,可结果,还是很差劲。
所以不对。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才觉得有点冷,窝进沙发,盖上毛毯才接起电话。
“喂?”
尽管她缓了缓,也很克制的开口,但她声音里藏不住的冷气还是轻易的传到了江烁耳边。
江烁顿了下,才说,“出什么事了吗?”
祈愿愿被他问愣住,“没有啊,没有。新年快乐啊江烁。”
“撒谎。现在还没到新年。”
祈愿愿望着窗外升腾向半空的绿色烟花,笑笑,“那等过了零点再说新年快乐。”
“我想见你。”
祈愿愿沉默了一下,“太冷了,算了吧。”
“你不想我吗?”
祈愿愿有大概一周没有给江烁发过信息,江烁偶尔晚上会跟她通个电话,祈愿愿总是说妈妈找她或者欣欣打进来电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我很想你。”江烁的语气里有种潮水一样的东西,湿润、急切,想拉着人一起坠下去。
“他们过会儿要去打牌,零点会回来放鞭炮。”祈愿愿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江烁听懂她的意思,“能直接跟你爸妈说带你出去玩吗?我来说,我解决,别怕好吗?”
祈愿愿低下头,喉咙里咽了咽,泪水一颗颗滴落在毯子上,洇湿了一片又一片。
再开口时,她声音里的哽咽无处可藏,“好。”
“等我。”
……
江烁敲开江珊的房门,还在补妆的江珊侧过脸看了眼她弟,觉得他神情有些古怪。
“帮我个忙。”
……
江爸爸和江妈妈都出去跟朋友打麻将了,江珊也约了朋友,江珊再三叮嘱了只可以出去玩,不可以做别的,才帮他打那通电话。
车上,江烁系上安全带,看着她姐嘴里念着,手里动着,突然有点后悔让她开车去接祈愿愿。
“你真的可以吗?”
“这叫什么话!新鲜出炉的驾照,热乎着呢!总比你这个还没拿驾照的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