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翟老四的蛊惑下,人们前进的速度更快了,虽然有军户们和马跃同族兄弟们挡着,但四十来个人根本挡不住八九百人的。
眼看着流血事件就要发生了,从马家堡子大门外走来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穿着大明七品官府的知县大老爷。
进入马家堡子后,知县听到远处传来的叫喊声,他立刻让跟来的三班衙役过去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军户说白了就是老百姓,在面对同堡的乡亲时,他们根本没有阻挡人们的办法,说肯定是没人听的,挡又挡不住,因此他们只能不停的后退。但是衙役们就不同了,他们经常和百姓打交道,而且在普通百姓眼里,衙役就是知县大老爷的狗腿子,他们对衙役天生就有恐惧感。
“退回去,都退回去,怎么想造反啊?退回去。”衙役们用手里的水火棍不轻不重的打在往前涌的百姓身上,疼,但是没有伤。
出于对衙役,准确的说是对官府的恐惧,被怒火冲上脑的百姓渐渐冷静了下来,脚步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会如此喧哗?”来到近前后,知县大声问道。
看到知县来了,马跃赶紧上前施礼,“马家堡子百户马跃见过知县大人。”
“是马百户啊,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怎么听百姓们喊要抓马百户呢?不知马百户可否解释一二啊?”知县董瑾略带轻蔑的说道。
百户是正六品,而知县是正七品,按说马跃比董瑾官职高,董瑾不应该蔑视马跃才对。但是在明朝,尤其是中后期,朝廷重文轻武,导致武官在文官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即便是武官官职再高,也不敢轻视文官。
“这……”马跃迟疑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这时,一个马家堡子的百姓鼓足勇气说道:“知县大老爷啊,您能不能跟马百户说一下,我们不想离开家乡,去那个什么拉啊,求求知县大老爷了。”
说着,这名哀求的百姓直接给董瑾跪下了。
董瑾紧走几步上前把百姓搀扶了起来,说道:“老丈,不是本县不说,而是这是朝廷的命令,我们不得不执行啊。”
“知县老爷,求求您了,这个时候让我们离开就是让我们去死啊,还请大老爷救我等一命啊。”又有百姓给董瑾跪下了,随着这名百姓跪下,所有要离开的百姓都跪下了。
“大家都起来吧,乡亲们,都起来吧,你们这是折煞了晚辈了。”见这许多百姓下跪,董瑾赶紧招呼众人起来。
“大老爷啊,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这个时候让我们去千里之外的那个什么拉,这不是在逼我们去死吗?求大老爷跟朝廷说一说,就饶我们一命吧。”百姓们继续哀求着。
“不对啊,朝廷没有逼乡亲们去死啊,为何你们会这么说?”董瑾突然从百姓们的求饶中听出了一丝不对,他想不明白百姓们为何会说是朝廷在逼他们送死。
“知县大老爷啊,去那个什么拉路途遥远,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到,而我们家中已没有什么余粮。留在家里的话,到地里挖点儿野菜还能坚持到夏粮收割,可若是离开了家,我们上哪去挖野菜啊?没有野菜,我们都会活活饿死啊。”先前哀求董瑾的老汉说道:“知县大老爷啊,老汉我已经活了五十多岁,死了也就死了,可是我那小孙子才七岁啊,他犯了什么错,这么一点儿就要饿死啊。”
说着说着,老汉哭了起来,其他百姓跟着也呜咽了起来。
“不对,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大家先别哭,大家别哭了。”董瑾已经被百姓给彻底整懵了,事情不是这样的啊。他扭头看向马跃,不悦的问道:“马百户,此去马尼拉,朝廷会提供从福州到马尼拉一路上的所有用度,这事情你可跟乡亲们说了?”
“没,没有。”马跃愣了一下赶忙问道:“知县大人,您说朝廷会提供粮食?这事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董瑾十分确定的说道:“除了提供一路上的用度外,迁移百姓到了马尼拉后,朝廷还会给发安家费,发一年的口粮,这些你都没有告诉他们吗?”
“我,我不知道啊。”听到董瑾说朝廷不光负责路上的吃用,到了马尼拉还会发安家费,发一年的口粮,马跃彻底被惊到了,但看到董瑾能吃人的眼神后,他赶紧解释道:“知县大人,您说的这些事情千户大人没又告诉我是,我不知道这些啊。”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不知道这些事情?”董瑾逼视着马跃说道:“你要是敢欺瞒本县,本县绝不会饶过你。”
“大人,我真没有欺瞒大人啊,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其他堡子啊,他们跟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被千户大人召集过去后,千户大人只跟我们说了要迁移的事情,没说朝廷给钱又给粮啊。”马跃被董瑾吓得差点跪到地上,在对方杀人的目光中,马跃解释了一番。
看到马跃恐惧的样子,董瑾终是相信了他,看来不是对方想要侵吞朝廷要发给百姓的钱粮,而是那个什么千户搞的鬼。
不行,必须要将此事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