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出来的汤沿着操作台蔓延,乳白色的面汤冒着水蒸气,很快就散到了余温的坐着的位置。
余温转头在墙上的抽纸盒里扯了几张纸,反身擦拭的时候,后背不小心撞翻了一些瓶瓶罐罐,酒店为了好看,将油盐酱醋全放在瓷缸里,顿时她的衬衣下摆开了酱油铺子一样,醋味更是上头。
她扯了半包纸才将一摊东西给弄完,低头摸了摸身上昂贵的真丝衬衫,手感极好的布料,比她的皮肤还滑。
“可惜了,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余温知道迟书不缺钱,但年少时候受到的苦,让她对贵东西糟蹋了,总是有种恐惧感,好像舅舅的腰带下一秒就要雨点一样的落在她的身上。
迟书刚将滋滋作响的插头拔掉,顺便将电磁炉扔在地上,一转头看见余温还坐在操作台上,脏兮兮的衬衣卷到她的腹部,低头正在寻找着被迟书踢飞的拖鞋。
她坐在那里,两条光洁的腿垂下来,像是橱窗里摆在架子上的手办,她的腿型很漂亮,小腿上没什么赘肉,肉色的安全裤紧贴着臀。
“丢了。”迟书伸手去解开她衬衣上透明的扣子,明明是他的衣服,解起来却是很别扭。
余温低着头,专注的看着他的手,他的手腕上全是茧子,或许跟职业有关,手指很清瘦,关节处凸起,并不算完美,或许这是迟书身上最不好看的地方了。
他是从下而上解开的,直到领口处,他的手背不经意的撞到了她的下巴,她的牙齿不小心咬住了舌头,唇齿间顿时散出一股血腥味。
昂贵的衬衫被他毫不在意的扔在垃圾桶里,里面还有他煎糊了的顶级和牛。
即便她坐在很高的操作台上,他还是比她高出了太多,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迟书在低头寻找着她的唇,两个人的鼻子不经意的相撞,在唇碰到一起的事后,她感觉到他极薄的唇软软的。
他对接吻并不熟稔,甚至连换气也不会,余温很有耐心的引导着他,直到他熟练的掌握。
过了很久迟书才放开余温,她忽的侧过身体躺在操作台上,身下是冰冷的大理石。
灯光下,她像是等在宰杀的一样,她身体被镀了一层光,她抬眼看着站在前面的迟书,却还没有用这种角度看过他,他低着眉,下巴上的痣越发的漂亮,原来生的漂亮的,任何角度都是好看的,这样她有些妒忌。
“凉不凉,快起来。”他拽着她的胳膊,想将她提起来,生怕扯痛了她,并没有用太多的力气。
余温耍赖不起,脚微微用力一蹬,不知道撞翻了什么,迟书也没看一眼。
她微微侧脸,目光落在墙上,银色的挂钩上挂着一排刀子,剔骨的,剁肉的,长短不一,冷岑岑的冒着寒意,她的位置刚好看见刀最尖锐的位置,像是下一秒就会戳进她的皮肉中,将她拆卸的干净,她又止不住的想到严阔那张脸来。
杀他的那把刀子并不锋利,一下下刺入骨肉的时候,应该很疼。
迟书也看见了她旁边满墙的刀子,生怕割到了她,伸出手来,“别再这里闹了,去卧室,我抱你回去。”
“好。”余温伸手抱住他的脖颈。
卧室的床紧挨着落地窗,正对着东边,余温看见天际已经有了一些红光,原来已经要日出了,所有的黑暗将不在了,黎明将至,两个人赢了一切。
迟书房间里是大圆床,四周都是木栏杆,中世纪的雕花设计,大的有些离谱,余温第一次看就觉得像是羊圈,果然现在她成了待宰的羔羊。
迟书覆上来的时候,余温抱着他的脖颈,看着窗外渐渐升起来的太阳。
她想不到任何来形容发生的一切,两个爱的死去活来的人,相隔八年,终于得偿所愿,年少时他们在外人的面前扮演着仇人,陌生人,此时的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余温的手碰到他棱角分明的腹肌,像是一块塞着棉花的铁板,硬的硌手。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不过十九岁而已,那样霁月风光的一个人,却因为她勇坠地狱,现在的他已经二十七岁了,眼底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决绝。
余温时常在想,如果没有迟书,自己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或许七年前自己早就死在了舅舅的拳头下,就算没死,也不过洗头店里的一个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身的廉价香水味,眼底麻木的像是个死人,所有的自尊只值一顿晚饭的价钱。
她见过汕城很多因为脏病死去过的女人,在那座被时代抛弃的小城中,没有人能看到前途跟未来。
太阳彻底升起的一刹那,余温捧起来迟书的脸,果然喜欢一个人,就算是上床,生理上是最先适应的。
迟书拨开她的手,像是个尝到甜头的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兴致被打搅,此时一身的坏脾气全暴露出来了。
余温的手摊开在床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手心中,她似是抓住了光。
一切结束的时候,迟书坐起来点了根烟,马来的牌子,带着薄荷味,并不怎么呛人。
“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