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此时,两者的表情居然重合了。
他不知自己为何产生如此怪异的想法,他自己都觉得荒诞。
随之,他又冒出一个念头:果然,眼前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主,怪不得赵大郎都擒不住她,还让他这个风流公子接近她……
想到这里,他内心深处不禁升起寒意,他甚至不愿意深想。
他轻咳了一声,道:“那女子你不必在意,于你而言,她不过是细枝末节,无足轻重。”
璃末的唇角弧度加深,道:“四公子这样说自己的宠妾,是为了减少自己的伤心吗?”这话一语双关,直指女子已经死了,被完完全全抹杀的事实。
赵四郎心脏一凛,有种被人看穿至一清二楚的赤裸感。
他先是轻轻笑,道:“你在说什么?”
璃末却没有回答,静静的看着他,她的眼睛深渊若海,沉静得没有一丝情绪,然而在这样的眼睛里,赵四郎心脏开始猛地加快……
畜生都会对自己朝夕相处的事物有情感,更何况是人类呢。
大哥让他去试探他,然而此时,他现在却觉得两个人的身份进行了倒转置换,反而是对方在试探自己。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刺痛,一种来自于年幼百年前记忆,自己的内心深处深埋的刺痛,那是一种很浅的在彼时却是极深刻的痛感。只是时间长河中这种刺痛出现的次数太频繁,频繁到他已觉得麻木……可是此时眼前这个女子的眼神却仿佛有一种魔法可以唤醒他当时的记忆,引发他尘封的情绪……
藏在袖子中的手微微颤抖,它甚至有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他的嘴角却是慢慢的抽搐了一下,然后勾出一种既轻松又沉痛的笑容,说:“我倒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她……大概是因为犯了什么事被潜到别处的庄子上了。赵家便是如此……容不得一点犯错的……”
最后那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或者……他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璃末眸光一闪,赵四郎是赵家的主子,权位上最高的人物之一,却说出这样的话……仿佛……
仿佛……
她的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极是迅速又极难以捕捉,恍恍惚惚中她听到赵四郎说:“你先回外门楼院吧,我大哥未留你如此之晚,我也不可逾了他……”
最后那句他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说词,接着还不待璃末回答,自己就先离开了书房。
璃末远眺,看着他的身影极快消失于书院之门,仿佛一只正在被猛兽扑袭疯狂逃窜的猎物,眼露深思。
……
璃末化身的“莫离”只是在黄昏的逢魔时刻到赵家出使差使,白日里她自然还是自由的,更何况她脱离了赵清仁的院子,受到的监视力量比之前少了几分,这让她更从容自在地在白天于夙殉屋子里处理事情。
璃末一边批着手头的宗门公事,一边听着司仁轩在耳边添油加醋的说着“某位女子”和赵家四位公子那些绯短流长,爆炸花边传闻。据他说,这件事可以算是问天中十万弟子口中最轰动的男女绯闻了,甚至盖过了渡沧峰的风头。
男男女女的桃色新闻,总是比那些打打杀杀更被人们乐于传在嘴边的。璃末不置可否,左耳进右耳出的听着司仁轩在她面前,大赞“自己”的丰功伟绩。
司潇潇则是陪在两人身边,一边研着带着花香的药用糕点,一边含着笑听两人插科打诨。
其间,司仁轩说起了赵四郎,说他历来风流,桃花不断,是问天宗有名的风流多情郎,想不到他这个花花公子也参与进了赵家儿郎的抢女风波中,璃末闻言挑挑眉,司仁轩说:“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璃末抿着唇,笑容带着些许深意:“那赵家四郎……倒没有你们想象那么简单……”
“哦?你见过他?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璃末手指轻支下巴,想了一会儿说:“是有着天生敏锐的人。”
“敏锐什么?”
“对危险的敏锐……”他能够潜意识察觉其危险性,下意识避开。
“什么话,说得明白点。”
“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并不是你的程度不能理解的深奥……”
“你……”司仁轩气得全身颤抖,有些想掐断璃末细白的脖颈的冲动。
此时,一身杏花长衫的夙殉走了进来,窗外杏花飞雨,轻轻雨丝随风曳丝,带着一缕润风陪他进来,顿时让屋内一片安静。
连司仁轩也止住了声音。
近日以来的夙殉应该是极忙碌的,适逢多变之秋,若是旁人处理如此强大的工作量,一定会容颜带些憔悴,可他却一如往昔,如同仙谪下凡的模样,一损自身一丝荣华。
璃末甚至听得司潇潇唇边近乎赞叹的轻呵出气……
那缕轻呼,充满了少女粉红的芬芳。
可惜这缕粉红很快被血腥打破,夙殉给璃末带来了一份关于佟雪铭追查到线索相关时名单,也就是在接应魔之人身上散发的流徵凝香,先从临近半月内到宗门内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