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未曾深想下去,赵清仁的话打断了赵四郎的思绪,止住了他往日里不敢深想的危险话题。
他猛然间出了一身冷汗,有些惊慌的回道:“什么,兄长你刚刚说什么?”
赵清仁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他的反常,但还是平淡地说:“山凝雪泉世间罕见,便是有灵石也未必得到,便是你的母亲,三年也只能得到三滴,赵家为了它甚至填上不了少人命,光是护送它来问天宗都折损了好几个赵家暗卫,但我这里可以在一个月后为你寻到两滴……”
听得这话,赵四郎激动了,抛开之前的黑暗想法,感激地看向赵清仁说:“兄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但你要办成一件事。”
……
赵四郎赵昭原木着脸抱着襁褓中的儿子慢慢地一步步踱出赵清仁的书房,见月色渐浓,霜清风寒,不知为何,他浑身一颤,同时,脑中回想起一幕他方才立在屋外所见时的画面。
屋内,兰灯悬立,窗纱渺渺随风动,两者相对,赵清仁长身玉立,芝兰玉树,面如冷霜,女子却是婉约妖娆,如一朵开在夜中的幽兰,两人窗格下对站,那幅画面美丽极了。而赵清仁看向女子的眼神,分明有着一些不同于往日的异样……
可是……
赵昭原想起赵清仁刚才的吩咐,他手中的襁褓都不由一动,险些落了下去……
他心跳加快,脑中一片混乱——兄长让他接近“莫离”,最快的时间了解她的来历与目的,然后毫不留情地迅速解决她——杀了她。
赵清仁刚刚所说的话,与他在之前见到书房内两人的相对画面,产生了极大的反差,刚刚听到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结果赵清仁很冷静的告诉他他没有听错。
那一刻,他在兄长眼中看不到人类的任何情感。往日的温文儒雅,工于算计,都抛却了一空,他的眼睛,像一片透明冰冷的……亘古星空。
赵昭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在一个人类的眼神中看到一片浩瀚与无情……
而且还是与自己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兄长。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一个女人插在赵家三个嫡孙之间,外界已经传得风风雨雨,兄长居然让他刻意接近此女,这一着实在出人意料。在他的询问之下,兄长回了一个不限任何方式接近的回答。
依然极其的冷漠无情。
赵家四个男子都要与这一个女人纠缠住吗?兄长在想什么?
他是疯了吗?
如果警惕于其,直接杀了她,或是缚了她逼她说出一切就好了,为何要让他这弟弟去“勾引”
难道因为他是赵家男人里最风流的?
光是想未来会引起多大的风浪,他都感觉脑子涨。
而他的身后,赵清仁正用修长如玉的手指捻起书桌上笔架的一支紫玉狐毫笔,在桌上雪白的纸下写下几个字——一悟归身处,何山路不通。
扔了一只藏有鸿琭神丝的假偶在赵家的璃末,并不知道赵清仁反将她“美人计”的一手是“美男计”,更不知这男人对自己下了杀令,而是施施然地又回了夙殉的往焉楼。
回到她暂住的内屋,这里如今是往焉楼里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她甫进来便见着房中有两人,一人为夙殉,一人为司潇潇,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司潇潇眼神极亮唇角勾着笑意,看着夙殉的眼神柔得像是可滴出水来。
见着恢复了原貌的璃末出现,两人停止了说话,转过头看她。
夙殉道:“等你很久了。”却没问她去哪了。
司潇潇今日穿着极美,以淡雅的青色为主,轻盈泛着月光色的仙级丝绸面料上绣着精致的云纹和白鸟图案,上点缀的红宝石纹饰,她的发髻用玉珠挽起,顶上用一根精致的玉簪轻轻固定。腰间还佩戴着一块玉佩质地温润,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站在夙殉身边,犹如一对璧人。
司潇潇是问天宗掌门的外曾孙女,身份于修真界贵不可言,她身上除了温柔与善良,还有璃末身上没有的贵矜,那种天生贵胄的优雅。不同于璃末,璃末可以装矜贵,也可唬住不熟悉她的人,可她骨子里的野性不拘,与前世在魔道从泥泞地狱中求生成长的饥渴与极端,是改不了的。
是的,饥渴。
不同于夙殉慕旭真司潇潇,甚至是司仁轩,他们是同一类人,一种各种欲望在年幼时就满足过的的淡泊优雅。
他们的人生里,极少极致所求。
不像璃末,她曾有过每一分每点都渴望抓在手里的不堪时光。
璃末微眯起眼,仿佛被明烛下两人散发光芒所刺,笑了说:“似乎打扰到两位了,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司潇潇赶忙摇摇手说:“没有没有,璃末你别误会了。”说完这话的脸还悄悄的红了一些。
璃末勾起唇角,笑说:“我是开玩笑的。”
“你又胡闹了。”夙殉如此回璃末,他这话,像是浇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