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伟自然是留意到了少女的小动作。

他还看到了，少女指尖的那缕一隐而没的猩红血雾。

“咦？”

陆明伟轻惊讶地“咦”了一声，或许他没想到，少女此举究竟为何。

反观少女，依旧是一脸淡漠，但若细心察看，必然会看到她的眸中，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与我所想不差......”

少女喃喃自语一句，便又陷入了沉思。

陆明伟不知所然，茫然地张了张嘴。

尽管相处的这些时日，他已几乎习惯了少女的怪异行为，但有些时候，他还是相当不解。

“睡吧，早点睡。”他嘟哝一声，便躺了下去。

他不想多问，因为他知道，如果少女不想说，他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

......

接下来的几日，并未发生什么变故。

每日清早，陆明伟准时起来，煮上一点肉脯，吃完了就赶路。

雪，也停了。

如此五日之后，路程也走过了一半。

主要是随着远离南疆边界，气温随之下降，而河面的坚冰，渐渐加厚。

一方面，陆明伟换上了一双防滑的鞋子，拉着雪橇在河面行走；另一方面，天气好转，加上坚冰可大幅度减少摩擦力，脚程相应加快。

又过了三日。

陆明伟也将在明日，回到他的村落。

而这，是最后一个休息站。

陆明伟熬煮着狼腿肉，少女则是靠墙而坐，时不时抿上一口酒。

突然，少女说话了。

她清澈而淡漠的声音，悠悠地在小木屋里飘荡。

“有时候，别人吃不吃得饱，与你没有太大关系，你要知道，就算没有了你，别人至多也就饿饿肚子，饿不死。”

“我看村落那几个老猎人，平日过得不差，他们完全有能力，负责自己的温饱。”

陆明伟的身形一顿，却未插嘴。

或许，他没想到少女找了这个话题，或许，少女今晚的话有些多了，他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

“他们习惯了依赖你的恩赐，可是你也得想想你的妻子，所以，我劝你适可而止，凛冬，还长。”

陆明伟还是没有答话，只因他不知如何作答。

少女抿了一口酒，淡淡地道，“明日，我要走了。”

“......什么？”

半响，陆明伟才回过头。

然而当他回头之时，少女已侧身躺下。

......

......

相比往日，陆明伟起得更早，而他起床后的第一件事，还是忙着熬煮昨晚剩下的肉脯。

只是从他的神态来看，他有些神不思蜀。

待铁罐“咕噜噜”地冒出气泡，少女也清醒了过来。

“......来，先吃点东西，暖和暖和一下身子。”陆明伟略显仓促地道。

少女没有反应，而是取下了酒葫芦。

见此，陆明伟也不再勉强。

直至片刻，陆明伟踌躇着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走？要不要先跟我回去，和......”

“不用了，再天再亮一些，我就离开。”

“啊，这......这在你廖姨那边，怕是不好交代......”陆明伟苦笑一下。

而他眼中，尽是不舍之色。

他们夫妻二人，没有子女，至于这是哪一方的问题，无有考究。

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夫妻二人已是在下意识里，将少女视为己出。

尽管少女天性就沉默寡言，可是家里多了一人，确实是多了一些热闹与温馨。

如今临近分别，陆明伟心中竟是有种难舍难离的感觉。

“用不着交代，你就说我走了......”少女瞥了一眼陆明伟，淡淡地道，“往后，我还会回来。”

......

吃完了早餐，陆明伟拉着雪橇继续前行。

少女，还是跟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他没有询问少女，到底是什么时候走，所以他三步一回头，似是怕少女突然转身离开。

不过每一次回头，少女都还在，他松一口气，又担心着下一刻就是分别之时。

时至中午。

村落，已遥遥可见。

“好了，就到这里吧。”少女说道。

陆明伟的脚步，也随之停下，他知道离别的时刻，终是到了。

他转过身，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见了，少女正在脱除靴子。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少女已将皮袄帽子，以及黑色皮袄大衣脱下，完完整整地摆放在雪橇上。

此时的她，已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一身单薄的灰衣灰裤，赤~裸着白皙双脚，就这么站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