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日子过的踏实又安逸——对于休闲养胎的诸瑛而言。
毕竟在王府里,她就是实际上的老大,弘历爱着宠着,琅嬅和高曦月哄着陪着,府中的下人们把她供着……而唯一会间接性搞破坏的青懿还被关禁闭了,她想不舒坦都难。
可对于焦虑又不安的弘历来说,却并不十分友好了。
这几个月以来,他堪称为内忧外患,腹背受敌。
府中有那一对莫名其妙的妻妾不知所谓的整日里缠着诸瑛。
宫里有那个老不要脸的皇阿玛整日里赐下赏赐彰显存在感。
府外有他混不吝又不怀好意的兄弟弘昼整日里来府里打秋风。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狗东西的眼睛都快黏在诸瑛身上了。
弘历严防死守了五个多月,除去上朝听政的时间,全都缩在濯缨阁里,虽是疲惫,却也快乐着,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诸瑛的肚子一天天的鼓起,孩子也一天天的长大,他更是担任了每日贴身服侍的活计。
他会在诸瑛夜半睡不着的时候贴心相伴,会在她双腿微微浮肿的时候轻柔揉捏,会在她有孕吐反应的时候急不可耐……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疼的想要落泪。
他的阿瑛为了诞育腹中孩子,当真是吃了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苦。
她是那么清冷高傲的人,却一点一点的,因为这个孩子而变得柔软又委屈,像是一只桀骜不驯又挠人的猫儿,会时不时的露出白嫩的肚皮,试图让他抚摸。
可是,她本不该受这种磨人的委屈的。
夜晚,明月高悬,弘历看着身旁即便睡梦中也微微蹙眉的女子,心里一阵酸软胀痛,他眼眶红红的低下头,轻柔的在她眉心印下一吻,又缓缓下移,吻在她的唇角,她高高挺起的肚子。
他很难过,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难过什么。
他想要有一个与阿瑛血脉相连的孩子,那是他们所有的牵绊,是他期盼已久的羁绊。
可是,他又不想让阿瑛付出这样的代价来换得孩子的降生与平安。
以往只知晓妇人有孕艰难,可他却从未亲眼见识过。
自出生始,幼年时,他便没有母亲的陪伴,此后的多年,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圆明园长大,更是从未体会过亲情温暖,父皇如今虽看重他,可在之前的每一年,却也从未给予过他一分父爱。
活了十几年,只有这一刻,他才终于有了家的实质感。
他和诸瑛有家了,有他们的孩子,他是父亲,诸瑛是母亲,他们是永远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把这个孩子养大。
甚至有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不能是男子怀孕生子呢?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代替她的阿瑛,替她忍受所有的折磨与痛苦,替她孕育他们期盼已久的结晶,替她挡去全部苦痛……
他一点儿也不想让阿瑛难受,可他却帮不上忙,他只能在此刻无能的落泪与幻想。
伴随着窗外的徐徐微风,他合上了眼,掩去了所有的湿润与难过,轻柔的抱紧了她,急促跳动的心也在这一刻的安全感中,缓缓的平复下来。
……
在诸瑛怀胎八月之时,大清的附属小国——北国的玉氏,虔诚又恭敬的送来了他们选中的贡女玉妍。
在两国实力的巨大差距之下,他们甚至都没敢提联姻二字,姿态极为谦卑,只称,以玉氏女来服侍大清皇室,结成那微薄的纽带,以此来得到大清短暂的庇护
显然,玉氏贡女玉妍,却并不这样认为。
踏入京城的马车里,面容娇艳欲滴的玉妍抬起玉手,轻轻的掀起窗帘的一角,望着热闹又繁华的京城大街,长长的舒了口气。
怀揣着对玉氏世子浓烈又憧憬的爱意,她踌躇满志的离开母国,来到大清,以自己灿烂的绽放,来给她心爱的世子增添荣光。
漂亮的眉眼遮不住浮现的野心,深邃的眸子掩不住深沉的谋算。
她自来到大清的这一日起,便立志要去争,去抢,去夺,去不择手段的得到想要的一切。
尊贵的地位,掌权者的宠爱,带有玉氏血脉的皇子……为了世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要能达到目的,怎样都不过分。
她放下了手中的帘子,与身旁的贴身侍女贞淑对视一眼,贞淑轻声提醒道。
“主子,如今,宝亲王府中已有两妻两妾,唯独最为宠爱的,便是那位右福晋富察氏……独得宠爱不说,且身怀六甲,是府中唯一的子嗣,又有对大清皇帝的救命之恩在,若您如愿入了王府,恐怕,她将会是您最大的劲敌。”
容貌艳丽的女子眉梢微挑,轻笑一声,并不以为意,缓缓道。
“有了孩子又如何,生产之日可是相当于鬼门关……我们谋划一番,让她生不下来便是,或是,一尸两命……”
“且说宝亲王,哪有男子不爱色,那位右福晋即便是姿色不差,孕期怕也会损了容色,而我这张脸……”
她唇角微扬,自信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