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历来娇纵任性的人,是要受了多少委屈和磋磨,才学会如眼下般小心翼翼,小意讨好。
这么一想,弘历倒是觉得心里不舒坦极了,她抬起怀中女子的下巴,在她含着水雾的目光中,低声喟叹道。
“先在养心殿仔细养着,届时病好些了,朕再把永寿宫装潢一二,你便搬进去。”
感受到他别扭的许诺和安慰,高曦月目光一亮,伸出手胡乱抹了抹眼尾的湿润,她吸了吸鼻子,很是熟练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娇软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臣妾记下了。”
“皇上,您真是世上最好的夫君了……”
“朕是什么?”
弘历眯了眯眼,瞧着她撒娇时格外娇羞的脸,不由得挑了挑眉,又问道。
“再说一遍。”
“皇上……”
高曦月眉头微蹙的看了他一眼,眉宇间的羞涩的春情险些将他的心神吸走,感受到他浑身都僵住了,喉结微动,她弯了弯唇角,笑起来的模样倒有了几分他熟悉的娇纵了。
“是夫君,皇上喜欢吗?”
不光喉间痒,心里更痒,弘历垂下眸子,唇边的笑意莫名的有些许风流的邪气,将她紧紧的贴在胯间,他随即笑道。
“喜欢,自然喜欢。”
“那臣妾日后还可以叫吗?”
她像是一只刚跳出陷阱的兔子,磨灭了胆量,不再蹦蹦跳跳,每走一步,都要试探性的伸伸爪子,唯恐自己再落到那种境地中去。
弘历颇为感慨,又觉得有些捉摸不透的心疼,他伸出手指,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嗓音略有些沙哑。
“朕既把你带来了养心殿,便是要护着你,你无需这般小心翼翼的害怕,朕也不至于容不下你一个弱女子。”
听他一言,高曦月眨了眨眼睛,乖顺的对着他点了点头,唇角却微微上翘。
弘历也只觉心情大好,难得的多了些耐心,便对外吩咐了一句。
“把药端上来。”
进来的是宣旨归来的李玉,他低垂着头,手里端着温热的药碗,躬身走上前去。
瞥了他一眼,弘历抬眉问道。
“可晓谕六宫了?”
“谨遵皇上旨意。”
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便摆了摆手,本欲叫他退下,忽而想到什么,又交代道。
“去将太医院所有值守的太医全都召来,给贵妃诊脉。”
“嗻。”
李玉恭声应下,往后退了两步,正待转身离去,可听得皇上的低哄声和女子娇声娇气的撒娇声,却不由自主的抬头瞧了一眼。
那美人雪肤丽貌,姿容绝艳,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贵装饰,露出的肌肤却白的晃眼,让他只敢停顿了一息,再不敢看。
他转身退出了一片温情的内殿,步子稍显凌乱,只觉得心跳比寻常时候要快上许多,耳根也控制不住的一阵发热。
被殿门口的凉风迎面吹拂,他混乱犯上的思绪终于冷却了些许,强自按捺住心底莫名的躁动,面色如常的踏步出来。
看着恭敬的立在一侧的进忠好似没有发觉任何异常,他轻咳一声,吩咐道。
“我去趟太医院,你好好守着。”
“师傅放心便是。”
等他挺拔的身影渐渐走远,进忠才缓缓的抬起了头,眯着眼看向他离开的方向,唇角微动。
从殿内远远传来一阵娇柔清脆的微弱女声,慢吞吞的进入他耳中,他垂下了眼,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宽大衣袖的遮掩下,两根手指却下意识的微微摩挲着。
慈宁宫。
太后玩弄着手中的水烟袋,时不时悠闲的吸上一口,瞧见福伽匆匆走了进来,她眯了眯眼,随着她低声回禀,原本舒缓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高氏一个将死之人怎会突然又入了皇帝的眼?”
福伽小心翼翼的不敢抬头,只能估摸着回话道。
“想必,想必是因着念旧……”
太后冷笑一声。
“你可别给他脸上贴金了,皇帝是什么人,哀家再清楚不过,与其说是念旧,倒不如说是念着高斌的面子来的实在。”
福伽讷讷无言,踌躇片刻,还是将养心殿请了太医的消息说了出来。
太后略显苍老的面上一片冷意,又夹杂了几分急切,低声道。
“齐汝不是傻子,轻易不会说出来下药之事,只是怕皇帝若是顺着蛛丝马迹查下去,知晓哀家与他交往过密……”
她从不吝啬揣度一个皇帝的疑心与防备,若是知晓齐汝首尾两端,怕是她也落不着好。
沉吟片刻,她眼中寒光一闪。
“尽早让他永远的闭上嘴!”
皇上传召太医为贵妃诊脉,齐汝自然不是蠢笨之人,也不知他圆滑讨好的太后已经动了杀心,将有破绽的药方和医案销毁,便面色如常与几个同僚去了养心殿。
他先前开的那些致使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