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气炎热,军医署派遣数十名军医和二百余名医工兵分两路前往西北,而军医署的公文则提前十日便送达各部队。
严禁士兵饮用生水,严禁士兵食用隔夜饭菜,增设查验吏,常驻伙头营,随餐随检。
何大力和符燕升收到公文之后,便立刻传达下去。
与此同时,位于西安的长安王府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盛夏天气,来人却捂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着幂篱,此人是跟着何江的夫人一起来的。
大家闺秀出行常戴幂篱,但是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还坚持戴幂篱的却并不多。
何夫人是何淑婷的义母,平日里常在王府出出进进,门子没有盘问,便笑容恭敬地将她们迎了进去。
何夫人带着那人直接来到后宅,听说何夫人来了,何淑婷已经在花厅里等着了。
看到何夫人还带着一个人,何淑婷面露疑问,何夫人使个眼色,何淑婷屏退身边服侍的人,花厅之内只有母女二人和那个戴着幂篱的人。
那人缓缓摘下头上的幂篱,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且,这人高鼻深目,并非汉人的相貌。
何淑婷吃了一惊,何夫人怎么带了这样一个男人来见她?
那人弯腰向何淑婷施礼,用并不流利的汉话说道:“小人鞑虏商人忽儿哈,见过尊贵的王妃。”
何淑婷的呼吸停顿了一下,鞑虏商人?
她看向何夫人,面色冰冷:“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何夫人笑着说道:“我听说那苒军最厉害的不是人,而是他们的火炮,榆林固若金汤,还是被火炮轰开了,唉,我和你父亲担心得睡不着觉,四处打听哪里能够搞到火器,这不,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这个忽儿哈,他能搞到火炮,我听你父亲说过,鞑子的火炮比红毛人的火炮还要厉害。”
何淑婷不懂火炮,她也是从武骥口中得知苒军有火炮的,而且还是很威猛的火炮。
榆林也有火炮,还是太祖年间的火炮了,早就不能用了,而西安,什么都没有。
她看向忽儿哈,问道:“你真的能搞到火炮?”
忽儿哈说道:“红毛人的火炮是用达剌火炮改良而成的,达剌已经有几十年制造火炮的历史了,而我们鞑虏与达剌世代交好,我们的皇太后便是达剌公主,我们想要搞到达剌火炮轻而易举。”
何淑婷问道:“可是鞑虏到西安路途遥远,即使我们向你购买火炮,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忽儿哈说道:“王妃,除了火炮,我们还有其他能令您感兴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何淑婷问道。
忽儿哈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封信,双手呈到何淑婷面前。
何淑婷看着那封信,并没有接过来,而是说道:“念!”
忽儿哈知道她是担心信里藏毒,便把那封信拆开,念了起来。
这封信是鞑虏皇太后满氏写给长安王妃何淑婷的。
这位满太后芳龄二十八岁,她的第一任丈夫是前可汗孛尔赤,孛尔赤死后,他的儿子阿克都继承了父亲的一切,包括父亲的女人,阿克都对年轻貌美的满氏宠爱有加,封她为王后。
可惜这份恩爱并不长久,五年之后阿克都病死,满氏扶持年仅三岁的儿子绰罗登上大汗之位,从此垂帘听政,至今已有两年。
满太后在信中对长安王妃表达了向往之意,她称长安王妃为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她告诉长安王妃,她唯一的兄长死于何苒麾下大将之手,她的娘家失去了最英勇的儿子,从此败落,她与何苒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因此,她与长安王妃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便是何苒。
如果长安王妃不嫌弃鞑虏女子粗鲁,她愿与长安王妃结盟,忽儿哈便是她派来的使者。
忽儿哈的汉话并不流利,但也足以让屋内的其他两人听懂这封信的内容。
何夫人大吃一惊,她以为忽儿哈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万万没想到这人竟是鞑虏皇太后派来的使者。
做为曾经的戍边将领的妻子,何夫人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世人将北方的异族人统称为鞑子,但这其中却分成三个国家,鞑虏便是其中之一。
这三个国家彼此通婚,单从相貌无法分辨,而其中鞑虏国早在太祖时期便已归顺,每年向朝廷纳贡,鞑虏与朝廷相互开放榫场,两地通商。
自皇室迁都,鞑虏便停止了纳贡,毕竟,那个时候,已经群雄割踞,他们的贡品已经无法顺利送到金陵,榫场关闭,为了安全起见,两地也不再相互派遣商队。
然而在西北,偶尔还能看到鞑虏商人的踪影,他们在西安受官府保护,可是正常经商。
因此,当有个鞑虏商人说他能够搞到火炮的时候,何夫人便立刻将他引荐给何淑婷。
只是男女有别,何夫人这才让忽儿哈扮成女子。
现在得知眼前的人并非真正的鞑虏商人,若说何夫人不害怕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