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沧岳早早就来到仁义府,为了表示自己懂礼,他还特意带了一份礼物送给孟老太君。
那是一盆正在盛开的茶花。
周沧岳叫不出名字,但那是苏四姐养的花,就一定是好花。
苏四姐酷爱养花,哪怕搬家,也不忘带上她精心照顾的几十盆花。
孟老太君已经很久不见客了,但是当丫鬟把这盆茶花捧给她看的时候,孟老太君露出一个孩子般天真的笑容:“哎呀,这花真好看,你说是谁送来的?”
丫鬟笑着说道:“是一位周公子。”
孟老太君眉开眼笑:“啊,是位公子啊,长得好不好看啊?”
丫鬟:“好看,是一位好看的年轻公子。”
孟老太君佯怒:“你这丫头,既然来的是一位好看的公子,为何不请他进来?”
丫鬟无奈,只好去请周沧岳进来。
此时何苒还在和冯撷英等人一起开会,讨论那份试题,小梨便让周沧岳自己在花园里转转,丫鬟找到他时,周沧岳正在和小八斗嘴。
得知孟老太君要见他,周沧岳拔腿就走,小八在后面拍着翅膀大叫:“吵不过就跑,算什么英雄?”
周沧岳:“我不是英雄,你才是,行了吧?”
孟老太君已经能下地了,平时偶尔还会到前院找何苒聊天,但还是不太认识人,而且忘记了很多事,从荆大山想要与她和离一直到定国公南逃,中间这几十年的光阴,于她全都不存在了。
她忘记了那些令她不快乐的人和事,在她的意识中,她还是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精致女子,喜欢鲜艳的颜色,喜欢花花草草。
周沧岳看到的孟老太君依然精致,雪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插着红宝石的步摇,戴着红宝石的耳坠,唇上还抹了口脂。
只是当她看到周沧岳的那一刹那,孟老太君忽然失声惊呼:“周公子?你不是去找孩子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一旁的丫鬟连忙提醒:“老夫人,您记错了,周公子是大当家的客人,他是来找大当家的。”
孟老太君责怪:“你净瞎说,周公子根本不认识大当家,是吧,周公子?”
周沧岳一头雾水,不过他已经看出,这位尊贵无比的老封君脑子好像不太灵光,他只好解释:“老太君,我认识大当家。”
孟老太君像个执拗的小姑娘,板起脸来:“咦,周公子你怎么也跟着她们胡说啊,你怎会认识大当家呢,大当家带兵去打西平王了,我都有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周沧岳一怔,西平王?当年榆林那个西平王?
他瞬间反应过来,孟老太君口中的大当家非彼大当家,这是何惊鸿。
既然如此,那么孟老太君口中的周公子,或许也不是他?
周沧岳心中一动,孟老太君是把他错认成了另一个人,莫非那个人除了也姓周以外,就连长相也与他相似?
“老太君,我骑马摔到了脑袋,忘记了很多事,您刚才说,我去找孩子,您知道我要去哪里找孩子吗?”
孟老太君眼中满是怜悯:“哎哟,可怜见儿的,我看你人模狗样的,原来给摔傻了啊。”
丫鬟忙道:“周公子,老太君......”
周沧岳笑着说道:“我和老太君是旧识,不是外人,没关系,趁着老太君高兴,我们自己聊,丫鬟姐姐您不用在意。”
丫鬟只好应“是”,便默默侍立一旁。
孟老太君白她一眼:“一天天的,总是管着我,一点都不好玩。”
丫鬟不敢再插嘴,周沧岳笑嘻嘻地打圆场:“没关系,她不好玩,可是我好玩啊,老太君,咱们玩翻绳好不好?”
孟老太君拍手:“好啊好啊,玩翻绳,玩翻绳。”
周沧岳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和孟老太君玩了起来。
玩着玩着,周沧岳忽然问道:“我那孩子去哪里了,您知道吗?”
孟老太君叹了口气:“那还用说吗?各处都在打仗,他们两个一准儿是混在流民当中逃走了。”
“您说他们两个,除了我那孩子,还有谁?”周沧岳又问。
“还能有谁,当然是王乳娘了。”孟老太君说道。
可是接下来,周沧岳再问,孟老太君便开始反复重复前面的话,意识又变得混乱起来。
这时,小梨过来寻人,说是大当家这会儿用空,请周沧岳过去。
周沧岳便向孟老太君告辞,跟着小梨来见何苒。
周沧岳进来时,看到屋里除了何苒,还有一位年轻女子,那女子头戴官帽,身穿官袍,正在奋笔疾书,显然是一名女官。
看到周沧岳来了,何苒指指隔壁,示意他一起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隔壁,这里显然是何苒接待亲厚朋友的地方。
地上铺着毯子,随意放了几只大迎枕和蒲团,小几上的花瓶里,插了几枝叫不上名字的花。
周沧岳也不客气,甩掉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