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阎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脑袋刚刚抬起,便是一阵头晕,她只好重又躺下,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
“不要,你不要再砸了,我给,我给!”
语气依然狠戾,可却没有了锐气,如同一只垂死的鸡,在做着最后的顽抗。
何大老爷拿着杯子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放了下去。
他竟然有些小小的遗憾。
阎氏闭了闭眼睛:“你把拾红叫来,我和她说。”
阎氏心如刀割。
心痛的不仅是凭白失去的二千两银子,还有何大老爷对她的态度。
何大老爷冷冷地看她一眼,便转身出去,院子里空荡荡没有人,何大老爷刚刚推开院门,便看到了亲随长福,以及跟在长福身后的黑妹三人。
“大老爷,这几个捞尸人到了,您看......”看到面色铁青的何大老爷,长福更加小心翼翼。
“嗯,带他们去偏厅吧,叫个丫鬟进去招待,长福,你去把拾红叫过来。”
长福连忙把黑妹三人带去偏厅,让丫鬟送了茶水过去,自己则小跑着去找拾红。
何大老爷吩咐完了,便回书房去了,以他的身份,自是不用亲自去见那几个低三下四的捞尸人的。
黑妹可不敢去喝杯子里的茶,她听人说过,越是大户人家,腌臜事情就越多,什么侄子睡婶婶啦,什么姐夫和小舅子好上了,什么老丈人和女婿才是真爱了,总之,黑妹很担心,这口茶喝下去,她和黄豆红豆,就不知道躺在哪个丫鬟婆子的床上,然后再把他们送进官府。
这时,先前的那个叫长福的随从领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丫鬟的目光在黑妹三人身上扫过,轻蔑地哼了一声,把一只匣子放到桌上,对长福说道:“让他们立字据,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签上名字按上手印,他们若是连名字都不会写,就画押,免得他们没钱花了,又来咱们这里讨饭。”
黑妹啪的一拍桌子:“你说谁讨饭”
丫鬟冷哼:“说的就是你们,臭要饭的!”
黑妹:“嘿,我们要是臭要饭的,你就是猪八戒他二姨当丫头时和野猪精生的。”
黄豆红豆:“记不上族谱的猪表妹!”
丫鬟又羞又恼,跺着脚对长福说道:“银子放在这里了,我不管了!”
说完,丫鬟掩着脸跑了。
长福头大如斗,大老爷去读圣贤书了,大太太身子不适,现在拾红也走了,这烂摊子就交到他头上了。
好在拾红虽然嘴欠脸皮子又薄,可是银子一两没少,现银加上银票,连同五个二两重的银锞子,加在一起,二千两,凑够了!
长福正要拿纸笔让他们立字据,黑妹却像变戏法一样,把昨天花十文钱写好的字据拿了出来。
何大小姐说了,何家一定会让他们立字据的,为了避免他们傻乎乎陷入文字官司里,所以何大小姐让他们把状子和字据全都提前准备好。
何大小姐还说了,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瞧瞧,全都说她说对了,回头见到何大小姐,一定要请她喝酒。
没错,黑妹看出来了,何大小姐是个酒鬼。
长福看着那字据,字字不多,但滴水不漏。
一手交字据,一手拿银子,黑妹捧着匣子走在前面,红豆和黄豆一左一右跟随在后,他们神情庄重,步履沉稳,目光坚定而幽远。
此情此景,何苒没能看到,否则,她一定会立定鞠躬,道一声:节哀顺变。
何家大门外,唢呐还在继续,何家的大门终于打开,黑妹三人走了出去。
白狗立刻换了调子,这次吹的是“喜相逢”,他看到黑妹手里捧着的匣子了,哈哈哈,钱匣子!
“出来了出来了,全须全尾,没少胳膊没断腿,脑袋也还在,哎哟,万幸啊,这三个孩子真是命大,命大啊!”
黑妹手捧钱匣子弯腰行礼,黄豆红豆也跟着一起行礼:“叔伯大爷,婶子大娘们,今日多亏有你们,我们几个才能讨回自己的血汗钱,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在心,在此谢过了!”
在场众人:是啊,如果不是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一起盯着,那何家肯定已经把这几个可怜的小孩给吃了,连骨头渣也不吐。
“好孩子,保管好你们的血汗钱,可别再让贼人抢走。”
“是啊是啊,还是应该去报官,万一那何家反悔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再让人来抢钱,那可怎么办”
“报官有个屁用,官官相护,何家也是当官的。”
正在这时,天空中飘过几个字:“只要银子丢了,就是何家干的,找何家,找何家!”
众人一起:“这不是废话吗真定府一向太平,真若是有人抢银子,那肯定和何家有关系。”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跟在后面听动静的长福心里咯登一下,立刻跑回来向何大老爷禀报,何大老爷气得又想打人了,当然,不是打长福,他只想打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