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五十一种。而‘色法’是我们所在的这个物理世界包括它的运转规则,都是心的变现和识的转变,所以才说色即是空。”
“对,”姚诚接着他的话说:“概括说来就是‘唯识无境’。世界是我们的心性幻化出来的,如同所有人共同做的一个梦。然而每个人的世界又各有不同,会与这个人的八识相互作用。当玄奘法师遇上妖魔,他心性中的悟空是否能像佛的千千万个化身那样独成个体,替他去降妖捉怪呢?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到底是有悟空,还是没有呢?”常泽不耐烦地问,“所有人的共梦,这个比喻不恰当,梦只能自己做。”
小羽忍不住插嘴:“那电脑游戏为啥又能多人一起玩呢?常老师,唯识无境里的‘无’,并非什么都没有啊。就像你买了一盘游戏,在你没玩它的时候,里面的世界确实是不存在的。只有当你去玩,当你用感知和意识去接触它,房子才幻化为房子,马路成了马路。然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吗?那你不如把钱给我,我卖你张空盘行不行?游戏公司投入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来开发这款游戏,完了还要找人通关调试,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这种‘有’并非一成不变地立在那里,需要与我们的意识发生相互作用才能呈现出来。”
小羽说这段话的时候,姚诚望过来的眼光像是在说:“怎么、就能、这么、聪明?”随后才严肃地回复常泽:“关于唯识无境的这个‘境’,玄奘法师按其性质分了三类——性境、独影境和带质境。头一个真实不随心,第二种是依能缘之心而起的虚幻影像。值得一提的是第三种带质境,是我们的第七识末那识执着于自我而变现出来的一个‘似我之相’。不是纯粹的影像,而是依托于阿赖耶识里实性的性境。玄奘法师的四个徒弟,很可能就是最后这种情况。”
乖乖不得了,小羽心道,你要是拽这些,别人可就没法和你辩了啊,呵呵。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常泽不为所动地说,“玄奘的徒弟窥基将唯识宗依据的佛典归纳为六经十一论,除了前面提的《瑜伽师地论》,《解密深经》以及融汇了玄奘与窥觊个人观点的《成唯识论》是最重要的三部。然而普通人若是不想读这么多经论就了解如何修大乘佛法,姚诚你能用几句话来讲明白吗?”
小羽听了这个问题也不敢嘻哈了。无论佛学还是其他学科,什么叫“真懂”?就是既能够将一个深奥的理论用浅显的故事来阐明,又能把海量的知识做提纲挈领的归纳。能做到这两条的人,才算是有体系地掌握了一门学科。
“还是方才玄奘取经的那个例子,”姚诚说,“常老师您也说了,在取经前玄奘就是个悟性极高的人,如果他没有取经而自悟成佛,走的就是中乘‘缘觉’的路子。假若取经后自己留在了天竺,在那里悟道但没把经书带回来,是小乘声闻的路子。严格说来,如果成佛是玄奘的唯一目的,那他根本没必要再长途跋涉地把来路重走一遍,万一这次运气不好,中途就挂了呢?
“可玄奘没有满足于自己一个人得道。甚至可以说——将经书带回中土的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在行大乘菩萨道。这也是为何小说里写到的玄奘,第一次取到手的是无字的空白经。有一种说法,无字的经才是真经,或者说,它并不比有字的经书更假。便如释迦佛祖说的,他自己讲经几十年,实则未说一字。因为真正让玄奘成就大乘佛法的,不在于他取回来的知识,而在于他的这种‘体证’。”
姚诚这番话说完,场中已是鸦雀无声。小羽不知自己是不是多心了,总觉得姚诚这番话的目的不是在评论玄奘,而是在借机会敲打常泽以及在场的其他长老和僧众们——佛学知识懂得再多,如果离开了性命双修、身体力行,那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最终离成佛只能渐行渐远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对小羽来讲一片模糊,只是隐约记得大堂里的僧众们被遣散后,几个长老又密谈了一会儿。看陆长老出来时那副精神焕发的样子,估计六大寺合并一事就这么搁浅了。陆长老随后陪着她和姚诚去知客寮取行李,在院门口见到焦急等候的允佳、曼虹和早上那俩知客僧。
陆长老随后邀请一行人去他的龙螈寺做客。允佳和曼虹表示去够寺庙了,二女想去布巴城里自己逛,约好三日后的正午在布巴城南门会和。下山后陆长老请姚诚和小羽一同乘坐的他那辆宽敞马车,一路上热情地和姚诚聊个没完,跟几十年没见过的亲人一样……
小羽之所以神情恍惚,是因为她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个重要问题——姚诚究竟是谁?随着与他交往日深,毫无疑问这绝不是个普通人,在今天之前小羽甚至怀疑过姚诚就是陌岩。然而先前在佛堂里的那通辩论却改变了小羽的看法。
陌岩可是已经证道的佛陀啊,用姚诚的话来说,悟道需要“身体力行”。回想小羽儿时相处过的那个陌岩,虽然不似其他修行者一般死灰槁木墨守成规,毕竟还是有个修道者的样儿,对她小羽也是谨守礼数。再看现在的姚诚?
事实上,刚才姚诚在描述八戒的时候,小羽心里就咯噔一下。“懒惰好色,然而言谈有趣,关心人、热乎人,